在段九靈不懼傷亡的強悍攻勢下,在已經接替城防的菲舍利不得不大肆抽調城內的青壯信徒,僧諦城北門的婆門教守軍也被抽走了一大半,密宗派出協助城防的僧兵也逐漸掌握了優勢。


    負責守衛北門的將領來自於僧諦城內另外一個傾向密宗的帝刹世家,名叫達毗茶,雖然才隻有三十多歲,但是也參加了不少的戰爭,在戰場上屢立戰功,名聲頗大。原本以他的功績,他應該在孔雀王城擔任類似京兆尹之類的城防將軍,可惜因為宗教信仰問題,無意中說了一些批評婆門教借用各種名義大肆斂財之類的話,被一些有心人聽到後,告了他一狀,以至於他被罷官下獄,之後還是其家族重金賄賂,才將其贖救回來。


    雖然現在達毗茶是擔任僧諦城北門的守城將軍,但是平常的事務都是由另外一名婆門教派來的副將掌管,他隻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可惜這樣一個人才,空有一腔雄心壯誌及其過人身手,卻不能一展所長,每日隻能借酒消愁,自哀自怨。


    雖然南門戰鬥激烈傷亡慘重,但是達毗茶仿佛事不關己似的,依舊安坐在營帳內,喝著吠陀特有的麥酒,而他的嫡係人馬卻都身披戰甲,焦急的坐在他的兩旁,欲言又止,不時有南門的戰報斥候走進來大聲的匯報著南門的戰況。


    “將軍難道就準備坐在這裏喝著買酒,眼睜睜的看著南門被那些亂民給攻破嗎?”一個追隨達毗茶多年的老將在聽到南門的派出偷襲敵軍的戰象軍團陣前投敵之後,終於忍不住站起來質問達毗茶,帳內其他將領也都沒有人上前勸阻,眼睛全都集中在了達毗茶身上。


    聽到部下的質問,達毗茶倒酒的手頓了一頓,然後繼續倒滿一碗酒,仰頭飲盡,長長舒了一口氣,才慢慢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我現在不過是個空頂著名號的傀儡,實際掌管權力的另有他人,隻要我輕舉妄動,即便最後能夠協助守軍打贏這場戰爭,我們也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達毗茶說得很直白,在座諸將也全都聽得很清楚,一時間營帳內沉默了下來,隻剩下達毗茶大口喝酒的聲音。


    沒過多久,一名在營帳外守衛的親兵便走了進來,行禮道:“稟告將軍,密宗的伽屍活佛在外求見。”


    “伽屍活佛?”達毗茶愣了一愣,連忙放下手中的酒碗,整理了一下衣著,吩咐道:“快快請活佛進來。”


    小兵出去之後,在座其他嫡係將領也都站起來,隨達毗茶迎接伽屍活佛。沒多久,一個麵容枯萎、穿著簡單的老僧侶緩步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隨這一個相貌普通的吠陀人,達毗茶等人在那名僧侶進來之後,連忙上前行禮,將其迎至上位,令人奇怪的是隨伽屍活佛進來的那個吠陀人也自顧自的坐在了伽屍活佛的身旁,顯得很沒有禮數。


    達毗茶見到這名吠陀人的行動,心中疑惑,但又沒有直接說出來,揮手示意讓同樣對這名吠陀人不滿的屬下回到座位上,然後恭敬的詢問道:“不知活佛在這個時候親自來見我達毗茶,是有什麽事情吩咐我去做嗎?”


    伽屍活佛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回禮道:“將軍乃我密宗信徒,這些年之所以會被投閑置散,也是因為我佛家密宗和婆門教之間的教派之爭,而被無辜殃及,這些年來我密宗一直對此深感不安。”


    “活佛言重了,”達毗茶颯然一笑,說道:“此事與密宗無關,我會有今日,隻是因為我太過直言了!再說,活佛這些年不是經常讓大慧寺出麵為我在族內說話,才讓我能夠保住現在這個職位,說起來應該是我欠密宗的才是。”


    “若無前時之因,又何來今日之果。”伽屍活佛打了一個禪機,然後直言說道:“誰欠誰的已經不重要了,今日我來主要是來為將軍送一場富貴,不知將軍是否願意接受?”


    達毗茶怔了一下,又看了看坐在伽屍活佛身旁,始終保持微笑的那個吠陀人,腦子裏似乎想道了什麽一般,轉頭看了看南邊,又詢問道:“是什麽富貴?”


    “不知將軍可曾聽說過段虎之名?”伽屍活佛答非所問道。


    “早有耳聞!”達毗茶眼睛一亮,臉上露出欽佩之色,語氣無不敬仰的說道:“他乃是東土秦國的一位諸侯王,據傳其天神神力,身手無敵,能以一敵萬,乃是一位蓋世英雄。七年前他率領秦國大軍討伐北疆,並且一舉將為禍北方上千年之久的異族狼軍給擊潰剿滅,將其國土收入囊中,實在讓我好生欽佩。隻可惜此等英雄一直未能見上一麵,實在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聽到達毗茶的一番話,坐在伽屍活佛身邊的那名吠陀人忽然笑著說道:“沒想到將軍對漢王千歲有如此欽佩之情,看來伽屍活佛把將軍舉薦給我們,的確沒有舉薦錯人。”


    “你是何人?”達毗茶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將軍不必知道我的姓名。”那名吠陀人淡然一笑,站起來說道:“將軍頗有才幹,如今被窩在這裏,無法發揮一身本領實在可惜!如今吠陀王族和婆門教逆天行事,妄圖以卵擊石,與北疆異族叛逆董斌、阿術奪取漢王天下。如今漢王千歲舉兵攻伐吠陀王族和婆門教,但不想多造殺孽,所以需要各位這種有誌有才之人相助。”


    “什麽?那個秦國的段虎已經領兵攻打到吠陀了?”達毗茶一臉驚訝,伸手指著南門方向,說道:“難道攻打南門的那些人是你說的那個漢王段虎?”


    “那些烏合之眾又豈是漢王千歲的精兵猛將,”那名吠陀人微微一抬頭,自傲的說道:“若是漢王千歲所率領的大軍的話,此刻僧諦城的城門早已被攻破,守城軍早已被剿滅,又其會象現在這樣處於膠著狀態,那些人不過是這些天有感漢王威勢而效忠漢王的雜牌軍。”


    “這不可能?北方布置了重兵,那個漢王段虎怎麽可能這樣無聲無息的潛行到吠陀內部?如果說南門不是他的主力的話,那麽也就是說他的主力在北門。”達毗茶臉色變得有點蒼白,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之色,其他的將領也紛紛站起來,叫嚷著那名吠陀人胡說八道。


    那名吠陀人忽然走到營帳門口,轉身直立,看著營帳內的吠陀將領,說道:“信與不信都悉聽尊便,但是我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跟各位解釋,是否願意歸順漢王千歲,請立刻給我一個答複?豈是按照我原來的意思,就是將你們全都殺了,然後由活佛出麵組織僧兵,攻取僧諦城北門迎接漢王。不過伽屍活佛說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漢王千歲用得上,所以我才會來試著勸降一番,各位最好盡快給我一個答複,免得漢王千歲在城外久等。”


    “太囂張了!”達毗茶麾下的一員猛將聽到這種充滿威脅意味的話後,忍不住跳出來,揮拳朝那名吠陀人攻了過去,在他的拳麵上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力場,將那名吠陀人牢牢鎖住,讓其無法避開。這是密宗特有的一種絕學名叫寶瓶氣,原本類似於拙火心定一般是密宗基礎修持法門,而吠陀密宗參照中原密宗拙火心定的做法,將其寶瓶氣提煉出來,重新加以完善,並演化出來這種寶瓶擊吠陀武學。


    雖然對方來勢洶洶,然而那名吠陀人卻絲毫不懼,當拳頭快要擊打在身上的時候,他的手臂忽然一動,伸出一根大拇指抵在了對方的拳麵上。拳麵上集中起來的氣勁頓時和那一指之力相互抵消,很快從指麵上又傳出來一股強悍的力道,順著對方的拳頭衝入了對方的體內,令到對方一連後退了七八步,才在達毗茶的協助下止住了退步。


    “薩滿教的摩耶天指。”感受到屬下身上的勁力,達毗茶臉色一驚,急聲詢問道:“難道吠陀的薩滿教也已經投靠了漢王段虎?”


    那名吠陀人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這時營帳內的其他將領看到自己的同僚吃了虧,紛紛上前,準備教訓一下這個吠陀人。這時,伽屍活佛忽然閉上眼睛,雙手結成密宗的內縛獅子印,口中輕喝一聲“哄”。雖然聲音並不是很大,但是停在營帳內眾人的耳中,卻仿佛猶如轟雷一般響亮,跟著身子便不聽使喚的僵硬在那裏,即便用再大的力氣也不能動彈分毫。


    “縛身術!”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驚聲叫道。


    這是密宗的一種秘術,施展之後,能夠束縛人的行動,在吠陀密宗隻有活佛級別的人才會使用這種秘術,然而在中原密宗隻要又日巴這一上師稱號的密宗修行者都能使用這種秘術。多朗的兩個師兄就是精通這類秘術的高手,他們兩人施展出來之後,即便是長空婉如那樣的高手也會被限製片刻行動,雖然隻有片刻行動,但是高手過招片刻之間便是生死關鍵,所以隻要多朗和他的兩位師兄聯手,在所有的捍死親衛中就找不到對手。


    身體被密宗秘術禁錮之後,達毗茶竭盡全力想要讓身體動彈一下,然而無論他怎麽用力都隻有頭能夠左右搖擺。這時,隻聽到嗆啷一聲拔刀出鞘的聲音,再一看便見到那名薩滿教徒手中握著一把剛剛從麵前將領身上抽出來的寶刀,眼神冷漠的看著帳內諸人,說道:“死還是降?”


    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殺意,達毗茶轉頭看了看一旁始終在閉眼誦經的伽屍活佛,長歎了一口氣,點頭說道:“降!”


    就在達毗茶點頭同意歸順段虎之時,在僧諦城外的密林之中,孟九和雷猛二人已經率兵殲滅了周邊各城趕往僧諦城的援軍,並趕過來與段虎匯合一處。段虎轉身看著站立在身後的孟雷二人,伸手擦拭了一下他們盔甲上的斑斑血跡,讚賞的點了點頭,然而側頭看了看一頭蒼白長發、神情略顯憔悴的孟九,眉頭不禁一皺,不無擔心的詢問道:“失敗了?”


    孟九搖了搖頭,說道:“成功了!隻不過出了一小點偏差,傷了心脈,隻要稍微調養一下就沒事了。”


    孟九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冷淡,而且話裏也沒有用敬語,似乎他的精神已經進入了一種不悲不喜、不榮不辱的境界,絲毫不受外界事務的幹擾。段虎並沒有在意孟九的語氣,他知道無論孟九的心態變得如何淡漠,但是他對自己的忠心是永遠都無法撼動的。雖然孟九說他的心脈受傷了,但這並不妨礙到他整體修為的提升,段虎已經從他身上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氣勢可以判斷,他現在的身手隻怕就算是宇文卓君、賀軍、周義臣和雷猛四人聯手無法與其抗衡,他現在已經到達了黑熊等人的那個層次。


    “看來這最後一層的冷心禪果然能夠令人有一個質的飛躍。”段虎稍微想了想,又看了看孟九,然後說道:“等會兒的戰鬥你沒有必要參加了,在這裏好生休養一下,由你的副將率領五千人從旁協助就可以了。”


    “是,王爺!”孟九也不逞強,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這時,在前方監視僧諦城北門的士兵跑了過來,回報道:“稟王爺,僧諦城北門已經傳來進攻信號。”


    “很好!”段虎領著諸將走到密林外側,隻見僧諦城北門的城牆上按照他們事先約定的那樣燃起了三堆濃煙,在濃煙中依稀可以看到婆門教的僧兵和密宗的僧兵正在展開激戰。北城門此刻也已經被打開了一道縫隙,他可以感覺到在門後雙方僧兵正在為了爭奪城門的控製權而誓死拚殺。


    “雷猛,入城之後,你立刻領兵占領僧諦城的上城區,王銘你領著孟九的五千狼騎轉到西側占領僧諦城的碼頭,不準任何一人離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段虎吩咐過後,策獸走出了密林,身後緊緊跟隨著他的白虎親軍。隨著隱藏在密林中的大軍逐漸露出身影,城牆之上傳來了一陣驚呼之聲,婆門教僧兵的士氣立刻變得微弱不堪,此消彼長之下,密宗僧兵已經完全壓製住了對方的防禦。


    段虎從虎王身側取下兩個巨大的銅錘直直的指向僧諦城,高聲下令道:“殺!”


    隨著段虎的一聲殺令,虎王猶如利箭一般首先衝了出去,隨後吳媧兒帶領著白虎軍緊緊跟隨,兩側的狼騎兵逐漸向中間靠攏過來。虎王的速度很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衝到了城門前,可此刻城門還未完全打開,而段虎已經等不及門內密宗僧兵將門打開,於是舉起手中大錘,聚力飛甩出去,銅錘上蘊含的霸道力量瞬間將城門輾碎,四濺飛散的碎木化成了一陣箭雨,不分敵我的激射出去。


    首當其衝,被碎木射傷的人就是那些緊靠著城門的婆門教徒,最靠近城門的人身上的骨骼連同城門一樣碎裂開來,而中間的則被激射的碎木打成了篩子,稍遠一點的人則或多或少的被刺傷了身體,失去再戰能力。密宗的僧兵也有不少人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碎木箭雨射傷,而負責拿下城門的達毗茶則被那名薩滿教徒及時拉開,未曾受傷。


    正當達毗茶想要查看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兩個大錘忽然卷起一陣旋風,從他的身旁擦過,直直的擊打在數名想要乘機偷襲他的婆門教僧兵身上,其力道瞬間令他們的身體爆開。隨後兩柄大錘各自在一根粗鏈的操控下四處翻飛,所砸之人挨著就傷,碰了就死,特別是鐵鏈上似乎隱藏了鋒利的刀片,被它砸上了人無一不被切成了兩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周圍便再也沒有一個身穿黑衣的婆門教徒還能站立起來。


    就在達毗茶還在為眼前之事感到震驚的同時,無數跨騎劍齒白虎、身披全身銀甲的戰士魚貫而入,在一名蒙麵的女將帶領下朝南門方向衝了過去,而在他和那個薩滿教徒的麵前不知何事站了一個跨騎黑色巨獸的威猛將軍,那對堪稱凶器的大錘則握在了他的手裏。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勢仿佛化成了一座大山沉沉的壓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有種胸悶、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而那頭足足跟他肩膀一樣高的巨獸則死死的盯著他,並且威脅般露了露牙齒,似乎隻要他有半點不軌之心就會立刻一口將其頭顱咬碎。


    “吠陀薩滿教祭司費羅薩參見世上最偉大的君王。”薩滿教徒見到段虎連忙躬身行禮,並用蹩腳的中原話道。


    雖然達毗茶不明白費羅薩說的是什麽內容,但是見到他的表情和舉動,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於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位欽佩已久的異邦將領,整個人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站在那裏。


    段虎看了看一臉呆相的達毗茶,沒有多問什麽,低頭朝費羅薩吩咐道:“等會兒雷猛率領狼騎兵進來後,你就帶領他攻占上城區,所有的人都必須待在家裏或者寺廟裏麵,任何在外遊蕩之人格殺無論。”


    “遵命。”費羅薩連忙接令,但又忽然抬頭問道:“如果是密宗的人在外……”


    段虎明白他的意思,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冷冷的說道:“一律格殺!”


    說完之後,他便策獸朝城南追了過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CMFU.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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