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射出第一支箭時,那數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就引起了潛伏在森林裏麵的其他追殺者的警覺,然而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段虎的連珠勁箭便接連不斷呃射出,片刻之間便奪去了三十多人的性命。直到這時那些追殺者都不知道同伴是如何喪命的,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有人可以在漆黑如墨的森林裏麵,如此精準無誤的用弓箭射殺敵人。他們最先想到的是陷阱,而這個錯誤的想法令他們做出了一個絕對錯誤的決定,那就是原地待命不要輕易移動。


    原本他們若是立刻後撤離開的話,段虎或許會因為他們撤出了自己的伏擊圈,而放棄追殺他們,可惜這群追殺者的頭領們大聲叫喊原地待命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他們全軍覆沒的命運。


    段虎在那些頭領們發出命令之後,立刻認準了他們的位置,然後將其逐一射殺,讓這群人失去了發號施令的大腦,任何靠近屍體的人也是他首要的射殺目標,這可以避免對方直到同伴的真正死因。就這樣這一百多個高手,就像是一群站著不動的活靶子似的,被段虎的利箭一一穿喉而過,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追殺者的人數就已經死掉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被四麵八方傳來的慘叫聲弄得驚恐不已,而不斷的呼喚頭領卻無人應答,心中立刻感到了不妙,有的人開始向後撤退。其中有一個人在緩步撤退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道寒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下意識的將身子偏移了一下,原本射向他心髒的勁箭從他的肺部穿過,從箭身上傳來的巨力將他向後撞飛出去,落到了一旁的草叢之中。


    一股鮮血順著喉嚨湧上來,他忍不住噴了出來,呼吸逐漸衰弱,頭費力的低了下來,看著穿胸而過的勁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和驚恐,然後他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吼叫道:“弓箭!”


    隨著叫聲傳出,一支利箭穿過繁茂的枝葉,從他的眼睛射入,穿透了腦部,將他的頭釘在了後麵的樹上。


    聽到同伴臨死前的慘叫聲,剩下的追殺者立刻明白了為什麽同伴們站著不動,還會一一慘死,對方根本不是用什麽陷阱殺敵,而是用弓箭。那些人在驚歎對方如此神奇的箭術以外,心中還不斷咒罵那幾個領頭者,原地待命的命令根本是在給對方當靶子,於是他們一邊改緩步後退為急速後退的同時,還一邊想著等逃過這一劫後,一定要將那幾個領頭者碎屍萬段,方可消其心頭之恨。可他們又怎麽知道,最先死在原地待命這個愚蠢決定下的人就是那幾個領頭者。


    “想逃,沒那麽容易!”聽到那聲示警之後,段虎便感覺到了剩下的那三十多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遠離火堆,於是他不在有所顧忌,再次縱身而起,站在了更高的硬木樹冠之上,在這無雲的星空之下,即便是很遠的地方都可以將他的身形看得清清楚楚。


    這三十多人的輕身功夫的確了得,不過是數十個呼吸之間,他們就已經跑出了段虎百發百中的伏擊圈,並且以更快的速度朝四周逃散。


    段虎將箭匣一側裝著穿甲箭的蓋子打開,快速的從裏麵抽出一根精鋼磨製的穿甲箭,沉下心神,超常五感立刻猶如波紋一般擴散了一大圈,將這些人全都囊括其中。他不再遲疑,開弓上箭,弓身猶如滿月,對準目標飛射出去,一聲久違的慘叫聲再次從森林裏麵響起。


    接下來段虎每射出一支穿甲箭,便會有一聲臨死前的慘叫聲傳出,有些人已經看到了站在樹冠之上,手持弓箭,猶如天神一般的段虎,他們或是躲在粗大的硬木後麵,或是躲在巨大的岩石後麵,都無法躲開段虎的催命之箭。穿甲箭的箭頭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箭頭,鋒利無比,加上天誅弓的九石弓力,足以破岩開山,但是隻能使用一次,使用過後,箭頭就會磨損,也就沒有之前的威力了,所以段虎入小巴山的這幾天,就從未使用一支穿甲箭。


    死亡的恐懼就像是這漆黑森林一般將他們團團籠罩在其中,有些人受不了這種恐懼,幹脆拔刀自盡,有些人則變得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做出最後的徒勞抵抗,正對著段虎瘋狂的舞動著手裏的兵器,妄圖以此抵擋段虎的絕命之箭。他們未曾想過連密不透風的岩石都無法抵擋那破空利箭,他們這漏洞百出的防守招式又怎麽可能保護他們的性命。


    隨著最後一個人被段虎的穿甲箭貫腦而過之後,除了隱隱隨風吹來的血腥氣味,可以證明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以外,森林依舊是那麽的寂靜無聲,森林的黑暗依然是那麽的深邃,仿佛可以吞噬任何東西似的。


    段虎再仔細的用超常五感將整片森林掃視了一邊,沒有再發現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於是將天誅弓一同收入箭匣之內,飛身從樹上躍下。


    看著從天而降的段虎全身裹在黑巾之中,猶若鎖魂無常一般渾身散發著濃鬱的血腥殺氣,冷鋒雖然看出他不是敵人,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心裏還是不由得緊了緊,將兵器提起來,在關雲等人身邊戒備提防。


    段虎的心神還未從那種殺人的心境中釋放出來,落地之後,冷冷的看了看冷鋒,身形忽然一動,猶若閃電一般的身法在他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便衝到了他的身前,一張大手掐在了他的喉嚨上,用力頂在了他身後的樹木上,另一支手則握住他持兵器的手微微一扭,將他的兵器卸下來。


    段虎瞪著冷鋒,沉聲說道:“小子,敢用兵器指著我,你是找死!”


    雖然段虎戴著麵具,看不出他的神色,但是他話中蘊含的滔天殺意,卻足以讓冷鋒感到膽寒。說來他也冤枉,若非因為段虎之前的表現實在太過駭世驚人,令他心神被奪,否則憑著他的身手,怎麽也能抵擋段虎全力攻擊下的幾招,而且他更不應該在段虎殺意未減的時候,拿著兵器對著段虎,在這個時候的段虎眼中任何拿著兵器對著他的人都是敵人。


    冷鋒現在隻感覺到頭腦發暈,呼吸跟不上來,手腳更是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在他心裏忽然有了一種或許就這樣死去也不錯的奇怪念頭。就在他的呼吸快要衰竭的時候,段虎鬆開了掐住他喉嚨的手,冷道:“小子這是給你的一個教訓,要知道並兵器是不能隨便抽出的,抽出兵器就代表著要決一死戰。”


    “哈!”冷鋒從樹幹上滑落下來,跪在地上,一手撫摸著喉嚨,一手撐著地麵,大口的吸著冰冷的空氣,頭腦逐漸恢複清醒,死裏逃生的感覺讓他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明悟。


    段虎走到火堆邊上,又往裏麵加了一點幹柴,撥弄了一下已經有點快要熄滅的火堆,轉頭說道:“追殺你們的人已經全部被我殺了,你們明天可以放心上路,不過我想要你明天傳個話給你家少爺,讓他明天最好在沛縣乘坐馬車回龍城,不要再去連城寨了。”


    “為什麽?”冷鋒站了起來,呼吸逐漸平複下來,問道。


    “為什麽?”段虎有點不悅的說道:“如今北行道行軍大總管段虎段將軍正在北征異族,他曾下令讓隴西道大都督關馳派兵截斷九戎國與北疆異族之間的糧道,然而現在身為關馳大都督手下主力大將的龍城鐵壁關山月竟然不在龍城,反而跑到著小巴山來,還要去連城寨,這個若是讓段大將軍知道的話,足以治他一個擅離職守之罪。”


    “你……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家將軍的身份?”冷鋒驚訝的看著段虎,疑惑的問道。


    “關雲剛才不是說他世居龍城嗎?”段虎淡然一笑,解釋道:“在龍城姓關的,能夠擁有在職武官作為侍衛,又能有你這樣出色的隨身侍衛,而且你們的一舉一動又能夠牽扯出這麽多的高手,再加上我最近也聽說關家最近和隴西的各方勢力有所衝突,所以才會猜到關雲就是關山月。”


    冷鋒恭敬的行禮道:“閣下心思慎密,能夠通過蛛絲馬跡就猜到我家將軍的身份,在下佩服。”


    “這並沒有什麽好佩服的?”段虎冷淡的看著依然熟睡的關山月,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這麽急著要去連城寨,但是我還是奉勸你們不要因為自己的枉自行動惹惱了段大將軍,他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我想你家大都督關馳也不讚同你們去連城寨吧!他應該清楚段大將軍的筧コ歌乇鶚竅衷謖飧鍪焙潁北征計劃正在緊鑼密鼓施行著,段大將軍容不得有半點差錯,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影響到他北征大計的人。”


    冷鋒疑惑的看著段虎問道:“閣下如此了解官場上的事情,想必也是官場中人吧!”


    段虎隨手取出一塊腰牌,編出一個身份,道:“我乃是段大將軍麾下親衛統領,所以我才會說段大將軍若是知道你家將軍擅自離開龍城防區,定然會非常震怒。”


    “並非我家將軍擅自離開龍城,”冷鋒急忙解釋道:“隻因我家小姐不滿大都督要將她嫁給段大將軍,而離家出走,去連城寨找她的心上人去了。我家將軍知道以後,猜測連城寨必然將會成為大秦和北疆異族的戰場,認為小姐在那裏太過危險,所以才會想要趕到連城寨,將小姐接回去。”


    “原來如此!”段虎皺了皺眉頭,問道:“即便這樣,你們也可以派人去連城寨將你家小姐接回便是,為何一定要關山月將軍請自前往呢?”


    冷鋒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說道:“這……這隻因小姐心上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特殊?”段虎不解的問道:“那你們小姐的心上人是什麽身份?”


    “這……”冷鋒言語有點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但見到段虎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便深吸口氣,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我家小姐的心上人是連城寨當家人董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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