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洲腳步不停地下樓,淡淡道:「去社團看電影。」


    等他從他家身旁走過, 忽然又停住。


    「嚴城。」靳言洲沒什麽語氣地叫嚴城。


    「哎, 」嚴城應道:「怎麽了洲哥?」


    靳言洲微皺眉問:「哪段路的路燈壞了?」


    「就是女生三號宿舍樓北側那邊。」


    靳言洲聽明白了。


    嚴城說的, 正是他每次和初杏看完電影在岔路口分開後她要走的那段路。


    嚴城說完突然想起來,紀桉的姐姐初杏就在女生三號樓。


    他眼珠一轉, 故意說的很嚇人:「那條路烏漆嘛黑!現在人多還不覺得有什麽,等再晚點路上人少了,絕對會特別陰森!」


    靳言洲沒再說什麽, 轉身下樓。


    他出了宿舍樓後從兜裏掏出手機, 給初杏發消息。


    【jyz:你去社團了嗎?】


    初杏沒有立刻回。


    靳言洲就慢吞吞地往女生宿舍樓那邊走去。


    一邊在路上消磨時間,一邊等她回復。


    過了會兒, 初杏的消息才傳過來。


    :我剛到!】


    已經在她宿舍樓下站了會兒的靳言洲這才轉身往回走。


    隨即,初杏又問:【你到哪啦?】


    靳言洲答非所問地回她:【快了。】


    發完這條消息,他就收起手機, 加快了步子。


    靳言洲到了教室後,坐到和初杏間隔一個座位的老地方。


    他本來想趁電影還沒開始,問問初杏知不知道那隻兔子會錄音, 但話沒來得及說出口, 董思嘉就關掉教室裏的燈,點了播放電影。


    他們這次看的電影叫《步履不停》。


    講述的是因為大兒子的忌日到來,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而發生的事情。


    這部電影把日常中的點點滴滴都完美融入鏡頭,將生活的瑣碎感刻畫的淋漓盡致。


    而這樣的平淡之下,隱藏著痛失愛子的傷痛。


    初杏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


    她很喜歡裏麵的兩句話。


    一句是:「你才25歲,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標註1]


    另一句是:「每次都這樣, 總是慢半拍。」[標註2]


    這句話就像這部電影所想表達的主旨——人生路上總有一點來不及。


    結束了社團活動,初杏穿好大衣要走時,隻剩靳言洲還在。


    他們和往常一樣一起結伴離開。


    這會兒路上人很少,寥寥無幾,而且他倆身邊也沒其他人。


    靳言洲就把看電影前想問初杏的那個問題問了出來:「初杏,你玩過會錄音的玩偶嗎?」


    初杏登時很驚訝。


    「沒有誒!」她特別好奇,問:「哪裏有?怎麽玩!」


    初杏的反應讓靳言洲一瞬間就確定——她根本不知道那隻兔子玩偶能錄音。


    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肯定會如實告訴他。


    所以,她也是無意間把自己說的話給錄了進去。


    靳言洲含糊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清楚哪裏有賣。」


    初杏臉上露出些許遺憾。


    到了分岔路口,初杏和往常一樣對靳言洲揮揮手說:「再見呀……」


    她的話音未落,靳言洲就淡聲道:「說早了,我也走這邊。」


    初杏錯愕茫然:「欸?」


    靳言洲麵不改色地張嘴撒謊:「紀桉讓我幫他去三餐買飯。」


    初杏瞭然:「啊……這樣啊。」


    因為有靳言洲和她一起走這段黑漆漆的路,初杏就沒有拿手機開手電筒。


    她跟在他身邊,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這條路此刻沒有其他人經過,異常安靜。


    安靜到隻能聽到他倆的腳步聲。


    初杏忍不住輕聲說:「去看電影的時候這條路上人還挺多的,我完全沒害怕,這會兒突然覺得,要是現在你沒在我旁邊,我大概要嚇死了……」


    靳言洲輕勾起嘴角。


    心裏驀然有種被她需要和認可的滿足。


    「怎麽這麽黑啊……」初杏咕噥:「又黑又安靜,如果一個人走也太嚇人了。」


    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躥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來。


    初杏登時被驚嚇到。


    她一把抓住靳言洲的胳膊,尖叫出聲的同時,身體本能地往他身後躲。


    靳言洲猝不及防被她死死抱住手臂,呼吸驀地滯住。


    心跳卻越跳越快,劇烈到幾乎要直接穿破胸腔蹦出來。


    她縮在他後邊,聲音微微顫著,快要哭地問:「什麽東西啊……」


    靳言洲喉嚨幹澀發緊,勉強擠出一個字來:「貓。」


    是隻黑貓。


    初杏委屈地哼了聲,慢慢鬆開他的手臂。


    她深深地呼吸著拍胸口,心有餘悸道:「還好是隻貓,嚇死我了。」


    經過了被貓嚇到的插曲,初杏明顯膽小了很多,有點風吹草動她就緊張地想往靳言洲身後藏。


    靳言洲巴不得她能一直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


    可她已經鬆手了。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鼓起勇氣,佯裝淡定地把自己敞懷的外套一角遞給她,語氣硬邦邦地像命令:「抓著。」


    初杏立刻就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同時也把冰涼的金屬拉鏈攥在了手心。


    剩下的路,她一直抓著他的衣服,再也沒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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