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荀寐也早已是強弩之末,能活到現在全憑之後半年還想光明正大地上線登遊戲。眼見著兩個『李姨』碎成渣的碎成渣,躲電視的躲電視,他也腿腳一軟,順著牆壁滑到地上。


    玄關處,斷水流痛得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冷汗幾乎浸濕了他整件上衣,鮮血又浸透了整件外套。荀寐遙遙望過去,就見斷水流的手腕傷口處,有尖銳的斷骨刺出了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他們必須速戰速決……荀寐強撐著站了起來,拿起床上還沒使用過的被單布條在斷水流的上臂使勁勒緊,壓住動脈止血,又去麻將室取了兩根木片,把斷手夾住,就著其他布條給他吊高手臂,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高二急救課上學的,別嫌棄。」荀寐嗓音沙啞微弱,笑得卻很溫柔,斷水流閉著眼睛,睫毛上掛著血珠,疼得一直在顫抖,但就是咬緊牙關一聲不肯吭。


    「疼痛值開了多少?」


    「……原值。」


    「哈哈哈……真是個瘋子。」荀寐笑得開懷,手上動作卻更加穩和柔,他攙扶起斷水流還完好的那條胳膊,大量出血讓斷水流的體溫變得極低,再加上兩天兩夜未曾進食,整個人虛弱無比,但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道:「我還行……」


    「沒事,接下來交給我。」


    荀寐的情況根本不比斷水流好到哪裏去,同樣的兩日不曾進食,脖子上的指印斑駁青紫混雜著紅腫,掌心的十字刀口還在向外滲著血,傷處紅肉外翻十分猙獰。


    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強大的信服力和安全感油然而生,如獨舟自風雨泊入港灣,天晴雨霽,讓斷水流不受控製地鬆了口氣。隨著這口支撐著他至今的氣息呼出,他也直接身體一軟,暈厥在荀寐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斷手中的木刀:割被子,割床單,割女鬼……


    寐手中的木刀:割自己


    第21章 陽光公寓21


    斷水流昏迷之後,荀寐先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床上躺著,然後獨自反身打開衣櫃,不出意外在裏麵看見了遭受多日折磨的女孩爸爸。這隻鬼最初還會裝模作樣地嚎叫攻擊,被毒打兩日後,現在就隻會光著屁股縮著四肢戰戰兢兢。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老實一點。」荀寐拎起昨日綁過他的布繩,就差命令男鬼自己把自己綁好,女孩爸爸大致也意識到自己凶多吉少,荀寐撲進衣櫃時,他隻象徵性地掙紮了一下,很快就被製伏,蜷縮等死。


    荀寐向來思緒周全,知道勝利近在眼前更容易功虧一簣,他謹慎地先將斷水流抱進衣櫃裏,然後才把捆成粽子的光屁股裸男拎出衣櫃,摁在了麻將椅上。


    一時間,桌子左右兩名姦夫淫婦相看淚眼,紛紛抖成了鵪鶉。


    腰間從始至終一直安分的汪先生似乎也預料到了什麽,在這一時刻激動地顫慄著,荀寐將它從自己後腰取下,用幹淨的指腹揩去汪先生黑眼珠上的血漬。


    西邊空置多時的座位上,緩緩立上了一隻不過三十厘米高的布偶,手足顏色不一,破舊的身軀上打滿補丁,隻有一雙眼珠子黑得純粹,仿佛藏著能將人靈魂湮滅的無底深淵。


    將汪先生放上去之後荀寐就退去了一邊,冷眼看著周邊瞬間被濃霧籠罩,唯一的光源隻剩下麵前的這張麻將桌,而東邊的坐席上出現了一個荀寐早已等待多時的女人。


    這一次,她不再遊刃有餘地裂嘴擰笑,不再能肆意決定來人的生死,女孩媽媽滿目驚恐地想要從她最愛的麻將桌前逃走,但椅子上瞬間長出腕粗的藤蔓困住了她,擰緊了她,無數尖刺紮入她的皮膚血肉中,像紮破水泡一樣紮破她的眼珠,順著眼眶鑽進頭顱中,又從口腔裏肆無忌憚地鑽出來。


    她的四肢被粗碩的藤蔓拉成大字型,接著如同一個玩具一般,被一點一點地拆開,先是左手,右手,再是雙腳,最後,調皮的孩童玩膩了這個支離破碎的舊玩偶,隨性地擰下了她的腦袋。


    大股大股烏黑粘稠的血液噴湧而出,濺滿了整張桌子,也濺滿了每一枚麻將牌。


    女孩爸爸被腥黑的血液濺灼,每一個接觸點都發出了焦糊的氣味,他避無可避,嚎叫得像一隻野豬,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李姨也並未因為躲在電視裏而逃過此劫,反而因為被女孩媽媽破碎的殘軀砸到,大片血液淋在了電視機上,瞬間在高亢的尖叫中燃燒蒸發。


    遲來的審判終於降臨,無情斬殺所有的罪人。


    ……雖然落在荀寐眼裏就是一大團一大團紅白相間的馬賽克,先是東邊座位變成馬賽克,然後是南、北座位,最後滿眼都是馬賽克,漫天遍野飛滿馬賽克,天上地下跑滿馬賽克,整個世界隻剩下馬賽克。


    反正就是一點氛圍也沒有。


    「……所以我討厭未成年保護係統。」荀寐揉捏著鼻樑,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一場屠殺來得快,去得也快,如狂風驟雨般席捲一切黑暗,又在鴉雀無聲中悄然無聲地褪去,濃稠的黑霧久久不曾徹底散滅,但耀眼的陽光已然洋洋灑灑地鋪滿房間,大開大合地掃開一切黑暗和陰霾。


    荀寐感受到了久未感受到的暖意,暖得他隻想像隻大貓一樣伸個懶腰,再在太陽底下露出雪白毛絨的肚皮,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公寓內那種無法言明的壓抑感如退潮般蕩然無存,唯一留下的,隻有一隻醜醜的布偶,像熊、像貓、像兔子,就是不像狗,一對黑玻璃珠呆呆死死地嵌在臉上,破破舊舊,哪裏都是補丁,歪斜地靠在椅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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