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昨天被暴揍的記憶太慘痛,在斷水流抬起一條腿的時候,女孩爸爸當即發出一聲瀕死的慘叫,整隻鬼仿佛被燙到那般手足亂舞,隨即便如一縷水汽一般從櫃子裏瞬間蒸發了。


    「我靠!難寐斷水流!發生什麽了?!什麽聲音,你們沒事吧!!」怡醬被男鬼的慘叫驚動,慌慌張張地在那裏砸牆,難寐立刻出聲安撫他:「沒事,是衣櫃裏的女孩爸爸在叫,剛剛斷水流大佬用眼神把他嚇退了。」


    「也快把我嚇退了好嗎?」聽他們無恙,怡醬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尿都快嚇出來了。」


    「女孩爸爸似乎是逃走了……」荀寐把衣櫃所有的門打開,「我猜,今夜我們大概不需要擔心貞操危機了。」


    怡醬聽罷很是興奮:「真的嗎,那我能安心入眠了?」


    「隻要你睡得著的話……」


    能給自己遊戲暱稱取名叫『草莓果凍怡醬』的男人有什麽睡不著的?怡醬當即往沙發上一躺,不過數分鍾,門外就響起了他連綿不絕的鼾聲,真別說,特別能驅散恐怖氣氛,一聽就讓人十分安心。


    桌上的鬧鍾指向了22點27分,遠超荀寐計算的五小時cd,女鬼卻仍舊沒有拉他們去打麻將。


    「看來分房間這個措施簡單粗暴但有效?」荀寐坐直身體,「這樣的話,我們之後三天也必須時刻警惕,絕對不要出現在同一場所,最好都別同時抵達一個樓層。」


    「嗯。」斷水流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快速指了下怡醬方向的牆壁,平衡一掃,接著點點自己和荀寐,食指再往上一指。


    荀寐:「……」


    對於這一係列專業的地下黨接頭暗語,荀寐耿直地表示:「……看不懂。」


    可惜斷水流這人毫無團隊協作的精神,也不管荀寐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逕自攏起外套在床鋪另一邊躺下,闔目就準備睡覺。


    「……誒?」荀寐誒完撇撇嘴,把汪先生放到床頭,也跟著一起關燈就寢。


    黑夜之中,一牆之隔的門外,怡醬嘟囔兩聲,在沙發上換個姿勢,再用不同音色頻率的呼嚕聲繼續安眠。門內,斷水流的呼吸聲淺淡而平穩,側身而眠的姿勢穩如山海,半點也不曾改變;而荀寐則早就從側臥變成了平躺,隱隱又有轉為麵向斷水流而眠的趨勢。


    三個人都閉著眼睛處在睡夢當中,夜色靜謐無聲,無星無月,誰也未曾發現門外忽然傳出一道拖遝的腳步聲,從遠至今,一步一步向臥室靠近。


    篤……篤……


    斷水流陡然睜開眼睛,心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警覺地伸手飛速拍開燈源開關,看了眼桌上時間,反身又要去叫醒荀寐,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也已經醒來,此時目光正緊緊盯著房門。


    會是誰?


    荀寐腦中飛速運轉。


    門外是真實人的腳步?還是誘引他開門的幻象?


    斷水流上身繃緊,一觸即發的模樣,腦海中顯然也運轉著與荀寐如出一轍的風暴。


    腳步聲漸行漸近,雖然拖遝,但沒有停滯和猶豫,荀寐皺眉聽著,忽然意識到什麽——


    「別……!」


    他的聲音剛起了一個音,臥室門便瞬間被毫不猶豫地打開,怡醬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門口,他先是被房間內明亮的燈光迷住了眼,隨即突然臉色大變,驚恐萬分地連步往後倒退。


    這一退,他便被身後的木凳絆住腿腳,膝蓋一軟,坐在了凳子之上。


    再抬頭,哪還有什麽亮堂的臥室,眼前是一張四四方方的麻將桌,四周處於黑色迷霧當中,他的右手邊是笑容詭譎的艷紅指甲女鬼,而左手邊和正對麵,則是表情比厲鬼好不了太多的難寐和斷水流。


    斷水流臉上震驚的神色緩緩褪去,如今隻剩下了冷漠。荀寐則是皮笑肉不笑地疊起雙腿,敲敲桌子道:「你是不是該解釋下?」


    「我怎麽知道啊!」怡醬滿臉冤枉,「我就是起夜想去廁所放個水而已!」


    「來臥室放水?」荀寐挑了下眉,「你是打算尿我們身上?」


    「我發誓,我肯定是往廁所的方向走的。」怡醬舉起右手,咬牙切齒地宣誓,「我敢確定就在我開門前一秒,那地方還是廁所!」


    「你信嗎?」荀寐朝斷水流使了個眼神,後者望了他一眼,又淡淡地將視線移到了女孩母親身上。


    反正進來都進來了,再討論這些也沒意思。


    他們極力避免被女鬼再次拉入麻將局,就是因為這裏是必死的局麵,女鬼掌控著一切,他們必然會在這裏再淘汰一個人。


    不過怡醬顯然做不到像斷水流這麽平靜,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之後憤怒地指著女鬼鼻子喊道:「太陰險了!你這歹毒的女人!你是不是換了房間!隻要我開門,就一定會開到臥室的門!」


    荀寐忍不住吐槽他:「夜裏的門,你怎麽敢隨便開的?」


    「那怎麽辦!我內急,難道隨地大小便啊!你們明天早晨起來一看,客廳變茅房,我出去還怎麽做人啊!」


    「……也是?」


    女孩媽媽陰冷地看著他們,不回答怡醬的指責,隻用她那比地底迴蕩的寒風更加幽森的聲音道:「沒有鎖上的門可攔不住我……時候不早了,該開局了……」


    說罷,她兩顆布滿血絲的眼球轉向荀寐,眼底的垂涎若有實質,就好比腐爛傷口中蠕動的白胖蛆蟲,忍著噁心去拔,蛆蟲還會在掌心斷裂,留下半截死而不僵沾有粘液的軀體,繼續在傷口中扭曲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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