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蔣老爺子哈哈一笑,頓時能看出年輕時的幾分風采,他其實就是輩分大,實際上正是老當益壯的年紀,這一點從他還是蔣家的家主就能看出來,雖說去公司的時間少了,卻沒人能越得過他去,包括他那不爭氣的兒子。


    不過好在老天爺還是眷顧他們蔣家的,讓他蔣家出了蔣澤同這麽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別看蔣老爺子嘴上抱怨,其實心裏早就樂開花了,薑寶弄不清這些彎彎繞繞,可他知道蔣哥工作能力強,是很值得誇讚的事情,他爸爸都背著他誇過好多次呢。


    倆人以蔣澤同為話題,聊得有來有往熱火朝天,還是蔣澤同插不上嘴,臉皮又實在受不住了,才趕忙借著要給薑寶補課的事情,拉著人去書房了。


    「準備好了嗎?」蔣澤同洗了手,問端坐在書桌前的薑寶。


    「準備好了,我帶了好幾本物理題呢。」薑寶點頭。


    在學校上課時他發現自己其他科目都能跟上,隻有物理,跟聽天書似的,而恰好蔣澤同什麽都會,倆人就定了周末來補課,昨天吃飯的時候還確定了要補的單元,就從最簡單的力的分解開始。


    掛在牆上的鍾表,時針一晃就跳了兩個格子。


    「來,你把這道題做一下,檢測一下成果。」


    蔣澤同直起身,離開書桌前在書房裏轉了轉,給足了薑寶獨自做題的安全感。


    「斜麵和小木塊相對靜止……摩擦力是多少……」薑寶來來回回讀了三遍題目,才想起自己該幹什麽,他換了一隻鉛筆,在小木塊上開始分解。


    認真專注的小孩兒帶給人寧靜的氣息,蔣澤同差點都忘了這兩個小時裏自己是怎麽被折磨的,他想自己可能錯了,就不該答應薑寶學物理,他又不去研究宇宙的奧秘,知道自己站在地球上不會飛起來就行了。


    「蔣哥!我做出來了!摩擦力等於三牛對不對。」


    「對!走吧,獎勵你一頓豐盛的午餐。」蔣澤同打開書房的門,行了個紳士禮,同時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不能也沒有資格阻止薑寶變成更優秀的人,不論是站在什麽角度上。


    薑寶絲毫不知蔣澤同經歷了怎樣的思想變革,他還沉浸在做出物理題的快樂中,上頭的那一瞬間,薑寶覺得物理題比畫畫有趣太多了!題目考察的知識點有跡可循,畫畫的靈感和雙手卻難以控製。


    念頭閃過腦海,薑寶的笑容落了些許,眼底也蒙上了一層憂慮。


    下午蔣澤同沒有再給薑寶補課,畢竟明天就周一了,還是要勞逸結合,上午學過的也要鞏固,兩人閑著沒事,就在家裏看起了電影。


    豪華影廳裏擺滿了薑寶愛吃的零食,他脫了鞋子靠在椅背上,一邊按摩一邊看電影裏的超人打架,看到超人在星際間穿梭的時候,還重點注意了畫麵的配色,與自己記憶中對比後,總覺得電影裏有些失真。


    後半程的電影講了什麽內容,薑寶一點沒記住,被蔣澤同的手喚回神的時候,腦海裏還在模擬調色。


    「結束了,謝幕都這麽好看嗎?」蔣澤同也沉浸在了電影裏,剛想側頭和薑寶交流影片內容,就發現小孩還在目不轉睛的盯著熒幕,「喜歡的話,它還有第二部 ,接著看嗎?」


    「不了,吃了好多零食,出去走走吧。」


    管理燈光的遙控器一直在薑寶手邊,這會兒他卻忘了,隻是率先站起來,等蔣澤同帶他出去。


    「丟了神兒了,怎麽了薑寶貝,跟哥哥說。」蔣澤同吃午飯的時候就發現了,薑寶心不在焉,所以看電影的時候才給他準備了足量的零食,結果人情緒還是不高,蔣澤同心裏隱約有了答案。


    燈光微弱的房間裏,薑寶好像憑空生出了許多勇氣,一些難過的,陰暗的想法卻也撲麵而來,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油畫的事要不要和蔣澤同說。


    第12章


    昏暗的環境裏,薑寶的眼睛隻能看到蔣澤同模糊的輪廓,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表情,卻能從說話的語氣裏感受到安寧。他甚至聞到了蔣澤同周身瀰漫的冷香,這股氣息使他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而情感卻像是找到了宣洩口的河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得知大賽時的欣喜與激動,落筆的難堪,靈感的閃現和歇斯底裏的崩潰,他對父母瞞的嚴嚴實實的真相,他想一字不落的全部說給蔣澤同聽。


    你可以的,薑寶鼓勵自己,你在蔣哥麵前還要遮掩嗎?


    學不會撒謊的小孩在大人眼裏從來都是無所遁形的,蔣澤同此刻也看不清薑寶的臉,可那隱約閃爍的目光,在黑暗裏那麽明亮,如夜幕中的月亮,哪有月亮不需要守護呢,蔣澤同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薑寶說出自己的困惑。


    「我好像畫不出畫了,蔣哥,怎麽辦啊?」


    當薑寶那略帶哭腔的聲音說著無助的話時,蔣澤同不可避免的心疼了。他溫柔的把薑寶攬進自己懷裏,手掌熟練的順著薑寶的後背,防止他這弟弟哭著哭著開始打嗝。


    薑寶學油畫,他不可能一點油畫的領域都不關注,名家的早期事跡更是信手拈來,誰沒靈感多少年厚積薄發他能舉出五六個例子。可蔣澤同心裏清楚,薑寶不需要那些例子,他的誌向也不在揚名立萬。


    「你就是壓力太大了,以前不是畫得很好嘛,哥哥相信薑寶貝。」蔣澤同這一刻完全拋棄了答應薑家夫妻的事,因為他知道,如果薑家夫妻知道了,肯定會比他還沒有原則,他認真地對薑寶許諾道,「沒有人能把你從高三一班帶走,你安心學就是了,哥哥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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