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應到處找掃帚時,聞到了淡淡的腥味,便望向了君不意:「你又搞什麽麽蛾子?」


    君不意手指微微蜷曲,淡淡回應:「不小心在手上擦了道口子。」


    被老樹皮擦破了手指……


    鍾應看著麵前才十五歲的少年,雖然君不意臉上的麵具遮住了大半容貌,但是依舊能看到瓷白的皮膚,若不是衣襟捂的太緊,大概可以直接去當小倌了,不由一陣的無語。


    他到底是怎麽輸給這樽瓷娃娃的?簡直是奇恥大辱!


    「可真嬌氣。」鍾應嘀咕,眉眼不屑,「你可別哭著要我給你包紮傷口啊。」


    「不會的。」


    鍾應懶的管他,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了兩把掃帚後,扔給了君不意一隻:「把枯枝掃了。」


    君不意握住了掃帚,眨了眨眼,眸中透出幾分微不可查的迷茫。


    鍾應繼續清理剩下的枯樹:「從屋子裏向外掃。」


    君不意:他聽不懂。


    「鍾應。」君不意低低換了一聲,不恥下問,「請問這……怎麽用?」


    「……」


    鍾應猛的回頭,額頭青筋便是一跳:「你傻啊,掃帚拿反了。」


    「掃帚?」君不意低聲重複,立刻扶正了掃帚,禮貌回應,「多謝。」


    鍾應看了眼天色,覺得這麽磨蹭下去,今晚估計沒得睡了,便打算把這亂糟糟的院子放一邊,先打掃屋子,清出一塊休息的地方來。


    洗了一下木桶和盆子,鍾應從井裏挑上了一桶水,井水飄著幾片枯葉,但是水卻極為清澈,估計能直接喝。


    「你跟我來。」提著木桶,鍾應朝著他心中的「廢柴」招了招手,然後進了自己的那間屋子。


    接下來,未來的魔君手把手教導未來的仙道第一人如何掃地,抹桌子。


    兩個少年擠在一間舊屋子裏頭,非常「熱鬧」。


    具體便是鍾應偶爾暴怒,君不意虛心求教。


    「除了這張瘸了腿的桌子和這張床,其餘東西都扔出去。」


    「抹桌子不是這麽弄的。」


    「你怎麽這麽蠢,弄得到處都是水!」


    麵對鍾應的嘰嘰歪歪,君不意倒是一應虛心接受,便是心裏頭不贊同,也不會對明顯火氣上頭的鍾應說。


    後麵掃地時,君不意力求跟鍾應做到同步,鍾應掃到哪裏,他便掃到哪裏……


    鍾應本就討厭君不意,麵對他時脾氣格外不好,氣的直接將掃帚扔在了君不意麵前:「你別幹了,淨給我添麻煩。」


    掃帚落地,一聲重響,仿佛重重拍打在心頭。


    君不意垂下眼簾,靜默不語。


    在鍾應不耐煩時,他彎腰將掃帚撿起,遞到了鍾應麵前。


    鍾應愣了愣,蹭蹭蹭上漲的火氣仿佛遇上了一場綿延細雨,稍微冷靜了些。


    他突然想:重生之後,自己都沒看過君不意發過一次脾氣,便是在幻境中打起來,君不意也最多有些氣急敗壞罷了。


    不過是個少年,卻總是能淡然處之,清清淡淡站在雲端,俯視眾生喜怒哀樂,也不奇怪他最後會選擇那樣冷漠的道,孑然一身站在巔峰……


    麵對這樣一個人,鍾應氣消了一半,指著屋子裏唯一完好的一張凳子:「你給我坐在這裏。」


    「嗯。」


    沒了君不意幫倒忙,鍾應幹活利落多了。


    君不意坐了一會兒後,離開了房間,不久之後,端著一盆清水放在了桌麵,聲如冷泉:「鍾應。」


    「幹嘛?」


    「洗一下手吧?」


    「不洗。」


    鍾應拒絕,卻被君不意握住了手腕,碰到了盆中之水,讓他意外的是,水是溫的。


    「我用靈力溫了一下水。」君不意回答。


    真是嬌氣,洗一把手還要溫水,鍾應想,這次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是也格外的令人舒心。


    「指甲的淤泥也洗幹淨。」


    鍾應又想:規矩也忒多。


    鍾應才洗完,麵前又多了一塊雪白的手巾。


    「擦一擦。」君不意半闔眼瞼,濃密曲長的睫毛下,眼中落了點點星光。


    鍾應遲疑接過,胡亂擦了兩下,擦去手上的水珠子後,麵前又多了一雙薄如蟬翼的天蠶絲手套。


    「戴著這個幹活吧。」君不意抿唇。


    「你……」鍾應梗住。


    「天蠶絲水火不侵,這樣便不會劃破手指,也不會覺得冷了。」


    「……」


    「我去清理院子,你打掃的時候,可以幫我打掃一下房間嗎?」君不意歪了歪頭。


    「……」


    「多謝。」


    君不意端著水盆出門,鍾應握著雪白柔軟的手套,覺得手指頭都燙到了。


    「等等……」誰要幫你打掃啊!


    然而君不意已經消失在了門檻。


    鍾應沒有叫住人,也沒提高音量,而是揉了揉鼻子,覺得今天一整天跟撞了邪似得。


    鍾應將臥房清理出來時,房間內基本就剩下一張床,一張桌,一張凳子了。他猶豫了一下,認命的去君不意房間時,窗欞被敲了兩聲。


    君不意站在窗外,戴著跟鍾應一模一樣的手套,手臂撐著窗框,詢問:「你想在院子裏種上什麽花木?」


    鍾應不明所以:「隨便。」


    「紫藤蘿可以嗎?」君不意又問。


    鍾應從腦海裏搜了一下,居然沒記起來紫藤蘿到底是什麽花,想著君不意擅琴棋書畫,又擅長種花養草,品味應該不會太低,便胡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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