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鳳仙這才打消心中的疑慮。


    當晚,顧家發生了一樁醜事,顧府剛懷孕的章姨娘,竟然趁夜要跟郝冠私奔,被顧遠鵬當場抓獲。


    當顧遠鵬怒不可遏地審問他們時,才得知章姨娘肚裏的孩子竟然並非自己的,而是郝冠的。


    顧遠鵬氣得差點暈過去,他一生活得驕傲,臨老了,顏麵卻被家裏的妾室和管家將臉麵在地上踩。


    這種醜事他當然不願傳揚出去,便命人將章姨娘和郝冠捆起來,關進地窖裏,還動用了私刑。


    郝姨娘本來準備看笑話,誰知醜事的另一個主人公竟然是她親侄子,她嚇得當場暈厥過去,等她醒來後,發現正躺在自己屋裏,床前守著的,是她一雙兒女。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抓住顧俊生的胳膊,急吼吼的問她,「剛才那一切都是我做的噩夢,對不對?章姨娘沒有私奔,你表哥也沒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是不是?」


    顧俊生滿臉頹廢,以往高傲的神色變得灰頭土臉,他彎著腰,全無以前的紈絝之色,整個人像垮掉一般,「娘,那不是夢,那是真的。」


    他閉了閉眼,縱然他再如何不學無術,也知道表哥做出這種事,讓父親丟盡臉麵,父親絕不會輕饒郝家,連帶著他,往後也失去了爭取顧家繼承人的資格。


    顧芳年紀還小,不懂得家裏發生了什麽,隻是看到母親和哥哥猶如天塌一般的表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次日,顧遠鵬就病了,病得很嚴重,發起了高燒,躺在床上說胡話。


    池鳳仙原本將他安置在主院,可顧遠鵬中途醒過一次,堅持非要去羅姨娘那裏養病。


    他對自幼陪伴他長大的桂姨娘,有很深的依賴,桂姨娘去世,羅姨娘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池鳳仙明白他的心思,要是年輕時,她可能還會吃醋,現在年紀大了,她也懶得管顧遠鵬究竟對誰是真愛,命人將他抬去羅姨娘房裏。


    「姑母,章姨娘和郝冠怎麽處置?」池懷恩進來問她。


    池鳳仙撐著額頭,想了想道,「先把他們關在地窖裏吧,等老爺養好病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佑生叫回來,老爺這一病,外麵不知傳出去多少消息,得叫佑生回來鎮場子。」


    夏家,顧佑生哄了好幾天,終於將夏盈哄好了,這天中午和嶽父嶽母一家子吃飯時,就聽池鳳仙派來的人說父親生病了,顧家似乎出了不好的事。


    顧佑生神色一滯,飯也顧不得吃,和夏盈連忙回了顧家。


    剛一進入顧府,他就感覺府裏氣氛怪怪的,完全沒有即將過年的歡樂氣氛,下人們縮頭縮腦,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他一路走過去,感覺原本欣欣向榮的顧府,竟呈現出頹敗之色。


    到了主院,池鳳仙見到他,先是一喜,緊接著拉下臉道,「你還知道回來?」


    幾天沒見母親,顧佑生發覺她像是老了一些,滿身疲憊,眼角添了幾道更深的皺紋。


    「母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池鳳仙斂起表情,放下手裏的帳本,淡淡的將府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得知章姨娘和郝冠之間有苟且,還氣病了父親,顧佑生整個人都傻掉了,他正處於雲裏霧裏,卻聽池鳳仙道,「你父親病了,馬上就要過年,家裏的一切都需要你撐著,你給我爭氣點,決不能讓人看扁了。」


    顧家是個大家族,每逢過年,顧遠鵬這個大家長就要承擔起主持宗族事務,以及祭祀之類的活動,但今年顧遠鵬病得躺在床上起不來,池鳳仙便臨時決定,這一切都由顧佑生來做。


    顧佑生乃是顧家嫡長子,由他做這些,外人挑不出毛病,哪怕顧遠鵬醒來,也無話可說。


    顧佑生本能對這一切十分反感,正要拒絕,卻被池鳳仙瞪了一眼,「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立刻從顧家滾出去,顧家沒有你這樣無能的子孫,我也沒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兒子!」


    顧佑生立刻不敢多話。


    就這樣,他被趕鴨子上架,過年期間承擔起本屬於顧遠鵬的責任,和宗族虛與委蛇,完成了祭祀等儀式。


    他本想著顧遠鵬不過發燒而已,應該很快就能好,可顧遠鵬雖然退燒了,人卻受到了巨大打擊,一直渾渾噩噩的,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正月結束。


    顧府裏人心惶惶,下人中甚至傳出顧老爺不行了,要將顧家傳給大少爺的傳聞,鳳城也有了對顧遠鵬病情的種種猜測,不知是誰將章姨娘和郝冠的事傳了出去,一時間,顧遠鵬成了鳳城的笑柄。


    顧佑生不得不代替顧遠鵬,支撐起顧家的生意。


    他之前雖然沒有經驗,但他畢竟是男主,學習能力一流,在被幾個老掌櫃坑過之後,很快掌握了商場上的一些手段,將顧家偌大的產業維持運轉下去。


    池鳳仙見兒子對顧家生意上手了,感到欣慰,也不再堅持要給他納妾的事,和夏盈的關係漸漸和緩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顧遠鵬的身體有了起色,他徹底清醒過來,在大夫的幫助下,每天拄著拐杖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鍛鍊身體。


    得知顧佑生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顧家繼承人,顧遠鵬沒說什麽,反而將他叫去,問了些生意上的事,還傳授給他一些商場經驗,令顧佑生受益匪淺。


    見老爺如此器重兒子,池鳳仙聊以慰藉,感到慶幸,這日,池懷恩給她送帳本時,她不無驕傲地說了這件事,卻不料池懷恩反問她道,「姑母當真覺得,老爺是真心將佑生當做繼承人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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