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那叫共同成長,你想啊,等我幫襯著他一步步走向巔峰——」


    「打住!我可沒興趣聽你養成係的故事啊,我掛了。」


    哼。


    尚懿切了電話,但心情絲毫不受影響。


    畢竟等工作一落實,她離孫智興的世界就越來越近了。


    天色漸漸黑沉,院外的小地燈瑩瑩閃閃,早春的月季攀著牆圍,掛了幾株粉艷出來,就著點點路燈下的白光,美得嬌俏動人。


    尚懿摘了兩片花瓣聞了聞,清香四起,整個人都被治癒了一般。


    叮咚——


    尚懿按著門鈴。


    屋裏的阿姨接了視訊:「哪位呀?」


    「張嫂,是我,我回來啦~」尚懿湊到鏡頭前,拽著兩隻麻花辮晃了晃腦袋。


    「啊,小姐回來了啊。」張嫂高興地應和著,聊起其他有的沒的的事,但遲遲沒開門,尚懿提醒她:「張嫂,你門還沒給我開呢。」


    「那什麽,小姐啊,」張嫂猶猶豫豫地:「先生和太太還沒回來。」


    「那怎麽了?」


    張嫂說:「先生和太太特意交代,說小姐出嫁了,以後回娘家得和姑爺一塊兒回,否則不讓進家門。」


    「什麽叫不讓進家門,這是我家,憑什麽不讓我進啊?」


    張嫂為難道:「哎呀小姐,你就乖乖聽先生和太太的話,別難為我們這些下人了。」


    尚懿氣得牙癢,她不過是緩兵之計結個婚,離不掉也就算了,現在連住自己的家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硬的不行,尚懿決定軟磨:「張嫂張嫂,我求求你了,你就偷偷放我進去吧,反正他們也不在,我悄悄躲在房裏不出聲,不會被發現的。」


    見裏頭沒有動靜,尚懿攢了兩滴眼淚下來:「你要是不讓進去,我可就無家可歸流落街頭了,你從小看著我長大,怎麽能捨得我這樣呢。」


    過了一分鍾,院子裏的大門被拉開了一條縫,尚懿以為看到了希望,但沒等她再接再厲把剩下的苦水一次性吐完。


    兩位不知從哪來的保安大哥二話不說把尚懿架起,隔著院子的圍欄問張嫂:「是這位小姑娘擾民嗎?」


    張嫂鬥膽地點點頭,心裏默念了好幾聲「對不住了小姐」。


    尚懿叫囂著掙脫開他們:「誒誒誒,我就住這家,我擾什麽民了。」


    沒人聽她說話,兩位保安隻負責將她帶走,送出了小區。


    樹下,樹葉窸窣亂墜,夜風吹上來,起了一層薄薄的涼意。


    尚懿縮著脖子,跺了跺腳。


    前所未有的委屈隨著降溫和被忽然刮大的冷風而積攢到了峰值,這回不用擠,眼淚自然而然地落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


    屋漏偏逢連夜雨。


    電量告急。


    隻剩百分之一。


    尚懿下意識地選擇撥給了陸聿修。


    對方隔了許久都沒接,久到尚懿提心弔膽到了嗓子眼。


    四五通之後,對麵終於接聽。


    「二婚女還有何指教?」


    「……」沒時間跟他貧,尚懿趕緊把自己的需求全盤而出:「江湖救急!我無家可歸了,你快來桃源·水塢門口接我,沒電了要失聯了,你趕緊的啊,拜~」


    陸聿修剛洗完澡出來,頭髮還沒吹,先接了她電話。


    聽完,也不用吹了。


    他套了件外衣,拿上車鑰匙去車庫取車。


    尚懿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看見陸聿修的車從對麵的馬路穿了過來。


    上了車,車內有股淡淡的梔子花清新劑的味道,很好聞,她就像一隻落荒逃竄的小鼴鼠,一溜煙坐上來之後,乖乖地都不講話。


    尚懿其實是心虛,畢竟剛規勸這位兄弟跟她離婚不到兩小時,還手賤地分享了些有的沒的,這會兒又恬不知恥地打電話要他過來接她。


    這臉,掛不太住。


    車裏沒人說話,車子也停著沒動。


    陸聿修轉頭看她:「去哪兒?」


    什麽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


    尚懿指了指他:「你家啊。」


    「我家?」男人挑了下眉,倒嘶了一口長氣,看著有些不太方便的樣子:「不好吧。」


    這傢夥該不會記仇,想隨便找個地方把她一個人放下吧。


    現在她手機沒電,錢包也沒拿,加上陸聿修那摳唆的性格,指不定給她定一間多髒亂差的小旅館住。


    「有什麽不好的,我以前不就去過。」


    陸聿修搖頭:「我換地方住了,現在那裏是——」他拖著長調,不一口氣講完,尚懿等得不耐煩,問他:「是什麽?」


    「婚房。」


    「……」尚懿梗了下口水:「那……」


    「那就不方便帶你過去了,畢竟我們明天——」


    尚懿打岔:「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她咬著唇瓣笑了笑,斜眯著眼看他:「不說也行,反正今天我還是你——」


    話頭突然卡住,陸聿修捏著唇角看向她,反問:「什麽?」


    車內空氣凝滯,像被人荼毒了什麽化學催化劑。


    窒息了兩秒有餘,尚懿臉上猶如千萬隻螞蟻過境,癢得她無處遁形。


    她齜著牙,從牙縫裏擠出那兩個令她究極羞恥的字,輕如蚊子叫:「老婆。」


    感覺到旁邊人的不好意思,陸聿修低笑一聲,轉動鑰匙準備開車,末了又惡作劇上頭地調侃她:「聽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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