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米線吧,我們上次吃的那家就好吃。」


    陳祁翻了翻手機,才想起那家店。


    他睨向她:「很辣。」


    林潭秋:「嗯,還挺好吃的,你不能吃辣嗎?」


    陳祁點了點頭:「都行。」


    二十分鍾後,外賣到了,林潭秋隨意選了一個電視播,是個脫口秀,搞笑幽默。


    陳祁掀開蓋子,把筷子插裏麵,說:「林潭秋。」


    林潭秋正吃得津津有味:「嗯?」


    「不是說,許給我一個願望嗎?」


    林潭秋愣怔:「嗯,那你許的什麽?」


    陳祁手指扣著筷子,表情有些凝重嚴肅,跟平常肆無忌憚的姿態大相逕庭。


    「你昨天沒去酒吧之前,睡覺做噩夢了對嗎?」


    林潭秋手指一僵,身體骨骼都像是沒打開的機器一樣,一幀一幀地扭了下脖頸,聲調很淡:「是嗎?」


    這不該是反問句。


    陳祁深沉了口氣,坐在她旁邊,輕聲說:「你需要去醫院。」


    林潭秋隻是垂著頭,手指捏著筷子在米線裏戳,沒什麽表情,卻全身都散發著抗拒。


    「我們就去看一次好嗎?」陳祁輕聲:「隻是為了——」


    林潭秋抬起頭朗聲:「可是跟你一起睡的時候我不會做噩夢的。」


    林潭秋垂著眸,眼角微微有些泛紅,語氣帶著不自知的委屈。


    「我不想去,陳祁。」


    「我爸,我奶奶,都是在醫院死的,明明我有每天都去醫院,可是他們還是都走了。」


    陳祁手指摩挲著她的眼角,指尖晶瑩順著手指滴落。


    「就這一次,就去一次好不好?」


    林潭秋抬眸,眼睫毛都被沾濕了:「如果治不好呢?」


    陳祁語氣很堅定:「不會的。」


    停息許久。


    林潭秋才轉過身抱著陳祁的腰部。


    「好。」


    陳祁今天很少見的沒有開車,那車好像還是肖暢在離開之前買的,去看小海豚那次劉焱開的那輛小麵包車。


    今天開了摩托。


    林潭秋抱著自己的粉紅色頭盔,帶在腦袋上還有些久別重逢的感覺。


    陳祁帶著黑色頭盔,穿了一件黑色西裝褲,坐在摩托車上,像個正準備上賽場的機車手。


    「你今天怎麽想開摩托車了?」


    陳祁歪頭:「帶你放鬆放鬆。」


    林潭秋輕笑,又聽到陳祁說:「坐穩了嗎?」


    林潭秋點頭:「嗯。」


    陳祁又問:「吃飽了嗎?」


    林潭秋:「啊?」


    陳祁說:「一會兒帶你去拳擊場。」


    「拳擊場?可是……」


    他不是跟江城鬧翻了嗎?


    「另一個,不過有點遠,算是個小型的健身房。」


    「想讓你變得厲害一點。」陳祁解釋:「不代表我不能保護你。」


    隻是想看你很厲害、很堅強的樣子。


    林潭秋聽懂了,她聽到耳畔的風聲,內心湧上一股向上的衝勁兒。


    手指緊緊扣著少年的肩膀,目光落在少年的脖頸處,內心湧現暖流。


    「陳祁。」


    「嗯?」


    林潭秋的聲音更大了些:「陳祁!」


    陳祁含笑:「嗯。」


    「陳祁。」


    「嗯,我在。」


    ……


    林潭秋去了醫院,還是之前的醫生給她看的,那個醫生也同樣是心理科的主治醫師。


    帶林潭秋進了辦公室進行簡單的交談,林潭秋進去之前看了一眼陳祁。


    陳祁坐在門口:「等你出來,不想聽他嘮叨了就直接出來。」


    站在一旁的醫生:「……」 ban


    要不是我跟你媽媽認識……


    我忍。


    林潭秋是在一個小時後出來的,醫生說是心病,讓她保持心情愉快,並跟陳祁說晚上睡覺前可以喝一杯溫牛奶助眠。


    陳祁點了點頭,瞧見林潭秋神色不是很好,臉色也略微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蔫蔫的小白菜。


    他走過去拉著人的手迅速走出醫院大門,問她:「還想去拳擊場嗎?」


    林潭秋腦子裏還正回想著剛才醫生的問題,沒晃過來神兒。


    「嗯?要去的。」


    兩人十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


    健身房不大,有附近住在這邊的人會辦年卡每天下班之後健身保持身材,也有一些自由工作者喜歡來這裏健身鍛鍊。


    陳祁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帶著林潭秋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兩人換好衣服,陳祁捏著地上的拳擊手套走過去給她帶上。


    林潭秋第一次帶這種很大的手套,頓時感覺兩隻手宛如兩個錘子,有些好笑。


    「笑什麽?」


    林潭秋抿唇:「我跟誰打?如果把對方打傷了要賠錢嗎?」


    「不用賠。」


    陳祁指了指自己:「跟我打,我還沒被女朋友打過,你試試?」


    「家暴……不太好吧。」


    陳祁哼笑:「長本事了。」


    林潭秋難得開玩笑,跟著陳祁上了台上拳擊場。


    她忽然能夠理解為什麽江城拳擊場上的人那麽不要命,你腳下的,是無數為你喝彩的人群,你站在高處,你在拚命,隻為了生活。


    在那種拳擊場必定是跟酒吧簽了合同的,酒吧的流水本就不多,如果真的能有出路,早去打職業了,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那樣一個小小的地下室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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