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手機震了一下,顏與放下小剪刀,拿起手機發現是一條微信消息。


    【池鉞:吃餃子嗎?我跟西西包了羊肉餃子,想吃的話,明天中午我讓你哥送你學校去。】


    羊肉餃子……


    顏與頓時感覺肚子餓了,咽了咽口水,給他回消息。


    【明天中午,我去你家吃,可以嗎?】


    很快,那邊有了回復。


    【池鉞:時間夠嗎?現在中午沒有午休了。】


    顏與不敢告訴他自己已經連著翹了兩天課了。


    【夠!我打車去。】


    【池鉞:明天見,早點休息。】


    【顏與:晚安!】


    放下手機,顏與單手支著頭,看著滿桌的禮物,思索是寄給他們,還是明天親自交到大家手裏。


    *


    十月九日,晴。


    為了體麵的離開這個世界,顏與起了個大早,焚香沐浴更衣後,坐在梳妝檯前化妝。


    吃完早餐,她給快遞公司打電話,讓小哥來攬件。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1]


    她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去學校,麵對麵的和大家說上一聲再見。


    「這兩個也要打包嗎?」快遞小哥指著窗台上的兩個盒子問。


    顏與斟酌片刻,搖頭,「不了,這兩個我自己拿給他們。」


    這是給池鉞和池西的禮物,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部學習機。


    快遞小哥點點頭,拿出快遞袋將其他禮物分別打包起來,顏與則在一旁填寫收件人信息,怕沒有收到禮物的同學心裏不平衡,她寫的都是大家的家庭住址,而不是學校的地址。


    送走快遞小哥後,顏與將睡過的大床和浴室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提著給池鉞和西西的禮物出門。


    她到池鉞家時,兄妹倆都不在家,顏與用備用鑰匙熟練的打開門,把禮物分別藏在他們兄妹倆臥室的衣櫃裏,然後坐在沙發上等池鉞回來給她下餃子。


    池鉞從婦聯回來,一進屋,看見盤腿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來的?今天沒去上課?」


    顏與偏頭看了他一眼:「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上課。」


    池鉞嘴角一抽:……按照你的翹課頻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至少有三百天心情不好。


    「你快去給我弄餃子吧,我吃完還有事做。」


    池鉞沒有問她吃完餃子之後去做什麽,因為在他看來,這個說辭明顯是顏與為了能盡快吃上餃子,隨口胡謅的一個藉口。


    「吃煮的,還是蒸的,還是鍋貼?」


    「……可以一樣來一點嗎?」


    池鉞盯著她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認命的點點頭,「可以。」


    顏與一拍小手,狗腿的說:「鉞哥,你人真好,將來你肯定會發大財的。」


    池鉞哭笑不得,輕挑眉梢:「你剛才叫我什麽?」


    「鉞哥啊,我哥平時不是這樣叫你的嘛,怎麽,這個是他的專屬稱呼?」


    池鉞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穿上拖鞋往廚房走。


    顏與看著他賢良淑德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嘆氣,要是穿越的時候,能把他一起帶走就好了。


    她回了那邊,最懷念的可能不是池鉞這個人,而是他做的菜。


    作為一個炸廚房高手,黑暗料理一級魔法師,顏與在做飯這件事上,真的是毫無天賦可言。


    所以,她特別羨慕池西,擁有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絕世好哥哥。


    池鉞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端上了一碟煎得恰到好處的鍋貼,外表金黃焦脆,內裏肉汁充盈,一口下去,鮮的叫人想把舌頭一起吞掉。


    顏與一口氣吃了六個,給池鉞留了四個。


    池鉞說:「你吃吧,我晚點和西西一起吃。」


    顏與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枚金黃的鍋貼塞到他嘴裏,沒好氣道:「我要是吃的完,還有你的份兒?」


    她還要留著胃吃蒸餃和水餃呢。


    嘴裏叼著一枚煎餃的池鉞:……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沒多久,水餃也出鍋了,顏與咬了一口皮薄餡大的餃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池鉞調節完燃氣灶的火候,從廚房出來,便看見坐在椅子上梨花帶雨吃餃子的顏與。


    他眉頭一皺,快步上前,問:「怎麽哭了?不好吃嗎?」


    顏與搖頭,眼淚甩到池鉞手背上,燙的他小幅度的瑟縮了一下手臂。


    「那你這是……」池鉞是越來越搞不懂她了,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椅子挪到她身邊,拿起桌上的抽紙盒坐下,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問她怎麽了。


    顏與紅著眼睛泣不成聲:「我想我奶奶了。」


    奶奶在世時,每個星期都會用收廢品和撿垃圾掙來的錢給她包餃子,她成績好,從初中開始就在縣城念書,每周回家一次,奶奶怕她在學校吃不到肉,怕她吃不飽,每次都會包很多餃子,放在不鏽鋼飯盒裏,讓她帶到學校去吃。


    奶奶去世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專門為她包餃子了。


    飯店裏的餃子,永遠吃不到家的味道。


    她想家了。


    可是,她的家早在奶奶去世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池鉞認識顏與半個多月,頭一次見她哭得這麽絕望,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充滿了無助和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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