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棋做什麽事都很細緻,就連切滷牛肉也不例外,一刀接一刀,每一片牛肉幾乎都是同等大小和厚度。他眼神專注,仿佛不是在切牛肉,而是作為一名藝術家精心雕刻他的作品,從容、自信、優雅。利俐最喜歡他這副模樣,一時有點看呆。


    「我切得不錯吧。」祁棋看了她一眼,得意地說。


    「超級棒。」利俐笑著拍拍手。


    「香得我等不及吃飯了,現在就想偷吃。」


    「那就吃啊。」利俐隨即雙指捏住一塊,放到他嘴裏。


    「偷吃不好吧。」祁棋眯起眼睛笑了笑。


    「那我們一起偷吃咯。」利俐挑挑眉,自己也再吃一塊。


    半小時後所有菜都做好了。弘弘自告奮勇擺餐具。他強迫症,擺了好久終於擺出他心目中的餐桌:一個圓被分成其等份。祁棋把菜端出來,順口叫弘弘去洗手準備吃飯。


    祁棋的父親搓著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是肉的味道。」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平常虐待你,沒給你吃肉。」祁棋的母親說道。


    「平常的肉清湯寡水的,沒味道。哪比得上滷牛肉。」祁父招呼利俐的父母一同坐下。


    「偶爾吃點重口的不礙事。」利俐的父親笑道。


    祁棋把滷牛肉分成兩份,一份放在弘弘麵前,一份放在對麵。他攔住端著上湯桑葉出來的利俐,接過桑葉,放到自己父親麵前。「你吃這個最好。」


    「你看,養兒子吧,連肉都不給當爹的吃。」祁父裝出生氣的樣子對利父說道。


    「我女兒也不讓我喝酒,還跟弘弘說每天放學之後聞聞我身上有沒有酒味。」利父附和道。


    「我鼻子可靈了。」弘弘驕傲地挺起胸膛。


    「菜齊了,爸媽,叔叔阿姨,我們開動吧。」利俐摘掉圍裙,在祁棋旁邊坐下。「不用吃很飽,我叫人買了手工的寧波湯圓,吃完飯就煮。」


    「你都忙了一天了,你吃飽最要緊。」祁母給她夾了一筷子的魚腩肉。


    利俐說了謝謝,臉上有點熱了。


    兩家人第一次吃飯,雖然有點拘謹,但也不失溫馨和睦。弘弘嘴巴甜,把四個老人哄得開開心心的。


    「可惜我過了年就退休了,不然我真想做你老師。」祁父給弘弘剝了一隻蝦放到他碗裏。「你這孩子腦袋瓜聰明得很。」


    「承你貴言,希望弘弘真能考到市第一的中學。」利母很認真地說道。


    「我會努力。」弘弘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考狀元!」


    「狀不狀元的,不是要緊事。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祁父拍拍他的頭,然後對祁棋說,「之前和你們起衝突的那個人,學歷聽起來挺光鮮的,但心黑啊,說是敗類都不為過。」


    祁棋正在給利俐剝蝦,淡淡地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對了,他還有找你們麻煩嗎?」祁母關切問道。


    「沒了。」利俐回答。


    「那就好。」利母鬆了口氣。


    利俐和祁棋對視一眼,沒有說下去的打算。上個月他們正式推出「定製劇本殺」的項目,與此同時悄悄在網上放了一小段當初和zac還有avia語音通話的錄音,坐實他們那邊想炒cp的打算。雖然節目結束很久了,但仍有一小撮粉絲關注節目嘉賓,其中以不死心的機關槍為主。錄音一出來,瞬間在小圈子裏掀起軒然大波。祁棋表姐然後安排她公司的一對網紅情侶公開承認炒cp,再和avia這個新聞聯繫起來,又引起了更大範圍的關於「炒cp」的討論。網紅情侶的熱度翻了一番,還直播給粉絲傳授炒cp訣竅和分析現在娛樂圈哪些cp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一時紅紅火火。而被打包討論的**,也再次吸引了吃瓜群眾的眼光,連帶「尋意時光」的微博瀏覽量都漲了不少。


    zac和avia雖然生氣,但是心知祁棋手上還有一大段沒放出的錄音,再氣也做不了什麽。avia又接了一檔素人戀愛綜藝,想再試一次炒cp,所以根本經不住完整錄音的打擊。因為祁棋放出來的錄音沒有avia的部分,他們還有解釋的餘地。一旦觀眾聽完完整錄音,avia的形象便完全毀了——炒cp就算了,還想插足別人的感情?


    吃完飯,再吃湯圓,歇了一會兒聊聊天,祁棋便開車送父母回家了。利俐陪父母在小區花園散步,直到祁棋回來才一起上樓。


    利俐洗完澡出來,正看見祁棋對著打開的衣櫃凝眉思索。


    「洗完啦。」祁棋把利俐拉到自己身邊,「我後天要參加同學聚會,幫我看哪套西裝合適。」


    「同學聚會也要穿西裝?你們天天西裝革履的還不累嗎?」


    「特殊情況。」祁棋聳聳肩,「其實也不算是同學聚會。我有個教授這個月在中國訪問,學長便攢了個局,約上教授教過的學生和教授一起吃頓飯。那會兒和我修同一門課的中國同學才三個,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屆的學長學姐學弟學妹。大概二十來人吧。」


    「這和你穿西裝有什麽關係呢?」


    「我這個教授啊,叫田中由紀子,是個日本人,非常講究!每天上課都穿裙子和小皮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脖子戴了一串珍珠項鍊。對了,她整天都戴著手套,可精緻了。而且她對學生的著裝也很挑剔,覺得學生衣衫不整是對她的不尊重。有一次她就毫不留情地把我一個穿大褲衩子和拖鞋的美國同學趕出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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