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板著臉抱著他離開那艘船,到了外麵才將他放在礁石上,一低頭便含住他的腳。


    濕濕熱熱的感覺從腳上傳遍全身,盛亦岩呆呆看著克洛伊認真地為他治療,心尖上麻麻癢癢的很不自在。


    克洛伊舔幹淨他的腳,人魚的唾液有些治療的效果,所以他才會第一時間含住傷處,摸了摸那塊白皙的地方,傷口已經癒合了。


    盛亦岩驚訝地看著他:「克洛伊你是有超能力嗎?」


    克洛伊搖搖頭,「沒有,這是人魚的能力罷了。」


    治癒、絕對力量、美麗的外表……人魚這個種族真是上天的寵兒。


    盛亦岩羨慕又嫉妒,看著克洛伊的眼睛帶著一股饑渴(?)的氣息。


    克洛伊渾然不覺,抱起他原路返回。


    漸漸遠離那個海溝時,盛亦岩看著沉船一角,內心忽然有種預感,這艘船以後一定會重出陸地。


    克洛伊低頭看向他:「怎麽了?」


    盛亦岩說:「以後那些東西不要拿出來知道嗎?」他一臉嚴肅道:「懷璧其罪,財寶不要外露,如果讓人類知道你擁有無盡的財寶,就算你不想和人類對抗,人類也會打擾海底的平靜。」


    盛亦岩毫不懷疑,如果這世界的人知道克洛伊和那艘船的存在,他們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獵取資源。


    克洛伊無所謂,人類在他眼裏如螞蟻般弱小,他還不把他們放到眼裏。


    盛亦岩不會知道,他如今的話後來一語成戳。


    ——


    既然又來到海裏,盛亦岩想著便是能找到加德先生的屍體,克洛伊也說幫他,派出一群遊魚在周圍尋找。


    盛亦岩想著去他們遇到戴維斯的地方看看,或許在那裏也不一定,克洛伊說了一聲好,吩咐小魚在前麵開路帶他們一起去。


    「快到了。」克洛伊捏捏盛亦岩的手示意,盛亦岩點頭,抬頭看向青藍色的海麵。越靠近,陽光和空氣的感覺越來越多,充盈著他全身,像是一束光劈開霧霾一樣,盛亦岩衝出海麵擁抱住溫暖的太陽。


    「出來了!」他深深呼吸,在海裏雖然不用呼吸,但身體的本能還是想要接觸氧氣,一出來,盛亦岩覺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吸收空氣,腦海裏清明很多。


    克洛伊低頭盯著他的雙眼充滿迷戀之色,但看他這麽喜歡外麵的感覺,心裏又有一點不爽,雙手收緊把懷裏的人勒進懷裏。


    盛亦岩撇撇嘴,任由他去吃醋。


    小魚擺擺尾巴嘴裏咕嚕嚕冒出來泡,仿佛在說:到了到了,你兩能不能別秀恩愛了?


    好在克洛伊對盛亦岩還算自由,沒有把他扛回去,而是靜靜等著。


    盛亦岩看了看周圍,白茫茫一片海看不到邊,他隻能根據記憶回憶起他們是在哪遇難的,不過,他沒忘自己還有一個大殺器——


    「係統,你看看我們是在哪遇到戴維斯的?」他向係統求助道,係統過了會兒說:「那裏,宿主在你37°方向。」


    還好係統可以作弊,盛亦岩叫克洛伊送自己過去,兩人遊到那一片海域後在海底找尋加德先生來。


    他們在海底看到了加德的屍體,他的屍體上被魚啃掉了很多,上麵覆蓋了一層深綠的海藻,隱隱約約能看到破碎的衣服。


    盛亦岩抿著唇撥開綠藻,加德青白的麵容就出現在他麵前,還好……屍體還沒有完全腐爛。


    克洛伊叫小魚們將加德托起來,送他去岸上,兩人隨行看著加德的屍體最終被衝到海灘,而遠處也有一行人慢慢靠近,盛亦岩說了聲走吧,轉身投入大海。


    加德先生,祝你安好。


    克洛伊罕見地很沉默,一路都隻是默默跟隨,就連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克洛伊竟然也沒有情緒偏激,這讓盛亦岩覺得很奇怪。


    「克洛伊你怎麽了?」


    人魚不說話,紫色的眼眸認真地放在他身上,深處劃過一絲暗色。


    艾希,也會這樣死去嗎?


    盛亦岩清澈的眸子倒映著他的麵容,隻裝著他,克洛伊忽然想抱抱他,而他也這麽做了。


    「……你幹嘛?」盛亦岩懵懵地看著自己肩上的腦袋,不知道克洛伊受到了什麽刺激,他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很不開心的氣息,盛亦岩隻好輕拍他的背安撫。


    「你會死嗎?」克洛伊悶悶地問,盛亦岩一愣,「什麽?」


    「你會死嗎?」俊美的人魚捧起他的臉,眸子認真的盯著他,紫色如琉璃般透明的雙眼裏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和難受,盛亦岩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紮了一下,悶悶地疼。


    「克洛伊,人類的生命是很短暫的,我們隻有短短幾十年,但對我們來說,幾十年已經夠了。」


    「不,艾希,」克洛伊默默搖頭,「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活得久一點好嗎?我不想隻剩下我自己。」


    盛亦岩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但自然的規律又不是他能夠幹預的,耐著性子解釋說:「克洛伊,你聽我說,我……」


    然而卻被他打斷,人魚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走,但在心愛的人麵前,他還是忍耐著,將自己平和無害的一麵展現給他:「我會想辦法讓你活下來的,相信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


    一股難以言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瀰漫,盛亦岩的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最後隻剩下一句話:「最長情的事情就是陪著你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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