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


    事情比楚安想像的棘手一些,他原本以為寧白是在為基層的繁瑣工作而煩心,沒想到是這種上級部門官僚主義的破事。


    「雄主,您別費心,我們再想想辦法。」寧白猶豫片刻,似乎是知道自己越說越多,卻忍不住還想繼續說下去,「可能……明天或者後天,我需要出去應酬一下,請那些領導們吃個飯。」


    「嗯,去吧。」楚安能理解。


    「可能要喝酒……」寧白吞吞吐吐,「而且,可能還有一些別的……」


    「別的?」


    「因為是一些雄蟲領導……點名讓我去作陪,」寧白偷看楚安的臉色,「可能會……應該也不會太過分吧,他們大概是覺得,找一隻雌奴來陪酒,會比較放得開。」


    楚安「噌」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寧白緊張地拉住楚安的手指:「我,我錯了……請雄主懲罰。」


    「我不是說你。我隻是……」


    楚安覺得胸口發悶。


    他知道這是寧白的工作,關係到商業街千千萬萬民眾的利益,他自己隻是政府強製匹配給寧白的一隻d級雄蟲,與寧白有婚姻之名沒有婚姻之實,他沒有立場對寧白的工作指手畫腳,而且他自己所經歷過的官場也不見得比這個幹淨多少。


    但是……


    楚安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什麽叫放得開!他們是什麽意思?他們有沒有一點尊重你!行,你可以去,去之前把餐廳地址告訴我,我去餐廳門口等你。」


    寧白愣了愣,然後尷尬地笑笑:「雄主,這樣不合適吧……」


    「哼。」


    楚安氣哼哼的,抬起手用力揉亂了寧白的頭髮,然後徑直朝廚房走去。


    「過來幫我做晚飯!」


    ……


    晚飯後是例行的精神力治療時間。


    今天的治療持續了很久。


    本來寧白很貪圖楚安的精神力,總想用各種手段誘惑自己的雄主以求得到更多。


    但是今天,楚安可能真的生氣了,寧白覺得自己被一種如雲海一般浩瀚無邊的精神力完全壓製住。他隻能臣服於這種無形力量,順從楚安的指引,在一個無限深、無限遠的精神力空間裏前行。


    而且楚安身上那些不聽話的小觸手一直在抓寧白的耳朵,把耳垂都抓紅了。寧白覺得別扭,每次分神把它們撥開,楚安就要皺眉說他不認真。


    漫長的治療結束,寧白覺得自己簡直獲得了重生,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生發出來的澎湃力量。


    那是一種……嗯,一種浩然正氣,讓他心中所有的算計和籌謀都顯得那樣自私渺小,不值一提。


    「你睡吧,我走了。」


    完成了今日治療的楚安,悶聲悶氣地離開了寧白的房間。


    ……


    過了幾日,寧白果然晚歸。


    他帶著一身汙濁的酒氣推開家門,迎頭撞在了楚安的懷抱裏。


    寧白髮絲有些淩亂,白皙的皮膚微微發紅,眼裏水霧朦朧,卻強撐著讓自己意識清醒。


    「雄主,我回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還算正常,楚安稍稍放下心來。


    但是,寧白帶著手環的手腕上明顯出現了新的傷痕,焦黑的顏色觸目驚心。


    楚安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那隻手環放電了,寧白手腕上的舊傷都已經消退了,為什麽今天……?


    他扶著寧白回到房間,用毛巾給寧白擦了擦臉,俯身替他脫下鞋子,解開衣扣,照顧他躺下休息。


    寧白用手死死護住衣領,不肯脫衣服,躲避著楚安的動作。


    楚安無奈,嘆了一口氣。


    嘆氣聲驚醒了寧白,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麽,睜開酸澀的眼皮,看到麵前的雄蟲是楚安,一瞬間放下戒備,鬆開手,低聲囁嚅著:「雄主……」


    楚安不禁覺得心疼,揉揉他的頭髮,輕聲道:「嗯,我在這兒,你休息吧,身體不舒服就喊我。」


    「雄主……」寧白又叫了一聲。


    醉意中,他輕輕拉住楚安的衣角,不讓楚安離開。


    他的目光癡醉迷離,朦朦朧朧地看了楚安好久,似在夢中一般喃喃低語:「您能不能……再抱抱我。」


    楚安愣住。


    雖然有些疑惑,他還是回到寧白身邊,坐在床上,展開雙臂抱起了寧白。


    比他高大健壯得多的軍雌,此刻順服地窩在他的懷抱裏,就像一隻歸巢的鳥雀。


    楚安能真切地感受得到,此時此刻寧白完完全全向他放開身體,並不是為了增加接觸調節精神力,而是單純的,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依靠和慰藉。


    他輕輕拍打寧白的後背。


    「回家了,沒事了。睡吧。」


    寧白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兒,楚安耳邊傳來低沉壓抑的抽泣聲……


    ……


    次日一早,寧白還是準時去上班了。


    楚安放心不下,看著雌蟲留下的與平日別無二致的豐盛早餐,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然後回到書房潦草寫完今日份的更新——因為粗心大意錯字太多,被編輯揪著好一番教訓。


    午後,通訊器忽然彈出了暴雨預警。


    楚安像是終於得到了合理的理由,帶著雨具跑出家門,直奔商業街。


    剛走到一半,大雨如期而至。


    楚安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跋涉,不一會兒,遠遠的看到一架寫著「規劃局」字樣的公務飛船停在商業街口,似乎是正準備啟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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