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麵前的人,緊接著驚訝地瞪大眼,他遲疑道:「小軟?」


    阮深海輕笑,語氣熟稔:「怎麽,才三年時間,你就不記得我長什麽樣了?」


    「不是,就是沒想到在這兒看到你。」袁星宇笑起來。


    他抬臂,沖阮深海張開懷抱,阮深海也不矯情,湊過來和他抱了一下。


    倆人短暫地擁抱,又分開。袁星宇笑著拍了拍阮深海的肩:「還行,沒瘦。」


    他和阮深海有很多共同愛好,就比如賽車,比如極限運動,或者說,這些都是袁新宇帶著阮深海入了坑。


    「之前其實瘦了點兒,都被養回來了。」阮深海揚唇,笑容一如既往地張揚,「不然還能在你這兒賣賣慘。」


    袁星宇失笑:「都多大人了,還這麽沒正形。」


    他之前在國外就聽說了阮家的事兒,一直就有些擔心這個被大家寵壞的小朋友,能不能接受這麽大的打擊。


    不過後來又聽說了他和程曳的事兒,看了他最近的狀態,知道他過得依舊有聲有色,就放下了擔憂。


    這次回國,他本來想先去看看阮深海,可他卻先接到了阮義衡的電話。


    他就轉頭去見了阮義衡,還見到了阮家新少爺阮清越。


    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完全忘了想去看阮深海的事兒,直到現在見到他,才又想起來了。


    周圍人多,他們倆也沒多聊,各自坐到了沙發上。


    阮深海坐回原位。他下意識磨了磨指尖,探究的視線落在袁星宇身上。


    他剛才是故意試探袁星宇,想看看他對已經不是阮家少爺的自己,會是什麽態度。


    不過看這樣子,袁星宇應該對他沒有什麽惡感,相反還很熟稔。


    可原著裏袁星宇對阮深海,是完完全全的排斥,態度也相當冷淡,完全沒有現在的親切。


    到底是袁星宇演技太好,把他都騙了過去,還是袁星宇也發生了什麽變化呢?


    阮深海微微蹙眉,轉頭看向側麵a級區域的阮清越。


    「嗯?」阮深海有些驚訝。


    因為他看到,剛才還麵色紅潤的阮清越,現在臉色慘白,額間似乎還有冷汗冒出來。


    阮清越似乎察覺到了阮深海的視線,突然轉頭和他對視。


    阮深海心口猛地一跳,瞳孔也跟著放大。阮清越隻是看了他一眼,隨即就轉過了身。


    可就這一眼,卻讓阮深海心髒狂跳。他剛才,看到了阮清越猙獰的臉和猩紅的眼。


    阮深海的太陽穴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夾雜著血管腫脹跳動的鈍痛,讓他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兩側的太陽穴。


    一些零碎的畫麵閃過,阮深海頭疼到渾身發顫。


    他看到了好多奇怪的片段,有些是他和程曳牽著手走在馬路邊,兩人有說有笑。


    他和程曳坐過山車,程曳嚇到臉色慘白,他卻興奮狂笑;他和程曳漫步在異國街頭,親密擁抱;還有很多他們明明沒有經歷過,可卻那麽真實又快樂的畫麵。


    還有一些熟悉的人影,老段和小胖跟他在一間小會議室裏鬥嘴。


    大熊總是時不時扛起程曳那個瘦小的經紀人,嚇得對方慘叫,程曳和他卻在一旁笑的很歡。


    付萌總抱著他大哭,說辛哲嚴就是個屢教不改的渣男,可轉眼他又開心地跳上對方的後背,說再原諒他最後一次。


    還有袁星宇,他們倆人一起衝浪,一起賽車,一起大笑著喝酒蹦迪。


    還有衣著華麗的院長媽媽,她溫柔地牽著小小的自己,陪他一起坐旋轉木馬,陪他一起做好吃的小點心,還喜歡把他打扮成小姑娘,給他拍好看的照片。


    阮深海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他根本就沒有心思細想。


    忽然,畫麵一轉。


    他看到程曳對著阮清越在笑,程曳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地就像在看陌生人。


    還有他熟悉的那些人,都變了,一個個都不再喜歡他,甚至開始厭惡他。


    他無力地掙紮,他看著屬於自己的愛人、親人和朋友,都轉向阮清越。


    他一次又一次訴說,說他才是阮深海,和他們經歷了那麽多的是他,不是阮清越。


    可他說不出來,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他怎麽都說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自己遠去,阮深海崩潰了,他覺得隻有殺了阮清越,一切才會回到過去,可他每次都失敗。


    漸漸地,他成了人人喊打的瘋子,他曾經的愛人、親人和朋友,都在指責他,都在試圖傷害他。


    「不......」阮深海痛苦地抱著頭,他整張臉都埋在了腿上。


    忽然,一聲悠遠的鍾聲傳進腦海,那股撕裂般的痛苦戛然而止。


    阮深海回過神,茫然地抬起頭。他還坐在演播室裏,坐在a級區域最後的位置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主持人已經站在了前麵的小平台上,好像正說著什麽。


    阮深海此刻聽不到一點聲響,他的世界隻剩下無邊的寂靜,但他並不覺得恐慌,反而有種安心感。


    眼前忽然閃過白光,阮深海發現身周的環境大變。


    原本明亮的演播廳,變成了亮著搖曳燭火的小廟堂。他抬起頭,眼前是一座等身高的佛像。


    佛像看起來是個青年,他身披血紅色袈裟,雙眼微頜,唇角微微上揚,看起來慈眉善目,卻又有些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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