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王家門閥第一望族的地位岌岌可危,有不少原本傾向站隊王家的一派開始倒戈,寒了心的王家人對長房也不太那麽敬重了。更有傳言說,東海王王湛前些日子那一摔,摔壞了腦子,人大不如從前了。


    總之不管有多少非議聲,王家這次『有反心,遭天譴』的風波總算是平息了下來。王家畢竟是樹大根深,就算這次受了重創,損失了許多人,仍然在門閥望族中實力強悍,無人敢小覷。隻不過當文人名士們再提起王家的時候,王家不再像從前那樣完全受人敬重,總會有那麽幾個人表情輕蔑,對王家表示不屑。


    平靜了幾日之後,王修玨開始遵從父命,攜妻參加應酬,努力修復在這次風波下,王家跟各家之間的關係。當然這種應酬,實質上並無大用。但是王修玨的努力,屈尊降貴到各家走動的行為,還是多少平息了一些王家跟隨者們心中的怨憤。


    臨近月末,按照之前王湛的吩咐,王修玨要外放去南邊沿海為官一年,為自己累積德名。


    王修玨不想離京,便特意來跟王修玨商量,「王家如今遇事了,父親的傷也未痊癒,兒子想著要不還是別去——」


    「成大事者,皆堅忍,能吃苦。不趁年輕時,多走動,了解民情,博得民心,等何時?你老了不能動之時?」王湛輕聲反問。


    王修玨當即表示,他會立刻收拾行李,兩日後按時出發。


    「帶你妻兒一遭去。」


    王修玨有幾分不情願,嘴唇動了動。


    王湛:「有時婦人間的交際,比我們男人有用。再有你意圖殺妻的流言因這次風波再一次被提起,要多做給別人看。」


    王修玨老實應承:「兒子明白。」


    ……


    子時夜深,城東破敗的城隍廟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鄭玲歌小心翼翼地邁步進了城隍廟。因怕人跟蹤,她沒走幾步,都會注意觀察四周。


    她沒有點燈籠,怕引人注意。城隍廟內四處漆黑,滿地散落著破敗的物件,鄭玲歌很難想尋到人影。


    「我來了,你在哪兒?」


    鄭玲歌話畢,等了片刻,聽著四周都很安靜沒聲音,轉身就要回去。當她走到城隍廟後門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麵揪住了她的衣領,扼住她的脖頸。


    鄭玲歌隨即被按在牆上。


    「寒雲娘子怎麽剛來就想走?怎麽,急著回到平原王的被窩裏?」


    鄭玲歌艱難地喘息,咳嗽不停,拍著扼住她脖頸的男人的手。男人這才稍微鬆開了手,一雙眼在漆黑的夜色裏分外發亮,透著陰狠。


    鄭玲歌一眼就認出了這雙眼,上次見他的時候,這雙眼含笑,帶著十足的謙卑討好之態。


    鄭玲歌問,「你跟鄧婆子是什麽幹係?」


    除了平原王府的前管家外,曾經還有一人作為鄭玲歌的上級曾聯絡過她,姓鄧,見她的時候會男扮女裝,所以鄭玲歌就稱呼他為鄧婆子。


    從前管家開始能更為方便地給她傳話開始,她已經有兩三年沒見過鄧婆子了。


    「他另有任務,今後便由我聯絡你。」張阿七懷疑地打量鄭玲歌,猛地再度用他粗糙的大手扼住鄭玲歌的脖頸,「怎麽才來?你讓我等得好苦。」


    鄭玲歌艱難咳嗽了數聲之後,才被允許呼吸。


    「我並不知你與鄧婆子有幹係,那錢袋我收了之後,便收進袖袋裏忘了取出,今日整理衣物才發現。」


    張阿七聽了解釋後,才消了疑慮。想著如果鄭玲歌真有問題,在收到錢袋後,肯定會第一時間叫人來城隍廟抓他。現在隔了三四天,且還是孤身一人前來,有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這次咱們受了重創,平原府隻有你比較幸運,僥倖活了下來。我們那麽多兄弟姊妹都慘死在大晉暴君的刀下,此仇不報枉為人。」張阿七將一包藥遞給鄭玲歌。


    鄭玲歌看著藥包,驚訝地看向張阿七:「還要下毒?經上次的事,皇帝陛下如今進口的東西全需內侍品嚐驗毒之後才會食用,平原王大怒之後,對府內的一切都肅嚴處置,慎之又慎,想再下毒得手根本不可能。」


    「想什麽呢,短時間內咱們必然要蟄伏,你且好生呆著就是,別的事不用你做,你如今隻管好生享福,哄得平原王的歡心即可。我給你這藥,是能治癒平原王舊疾的良方,一劑下去,我保證他能生龍活虎,不必在坐輪椅。你治癒了他,他必然更喜歡你,你便趁此時機努力懷上孩子,他日我會想辦法讓你的子嗣繼承平原王的爵位,到時候就會被奉為太妃,有一輩子的風光和體麵了。」


    張阿七將藥包送到鄭玲歌的手裏,囑咐她用藥時一定要小心,藥對平原王的病有特效,但對身體安康的人來說卻有劇毒,切忌不要自己服用。


    鄭玲歌乖乖地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後,她確認問:「你真有辦法讓我的孩子當上平原王?」


    「這是自然,你隻管想辦法生出一個來就是,後續都交給我。」張阿七說罷,就跟鄭玲歌告辭,也催促她快走,以免被人察覺到異常。


    鄭玲歌應承,在張阿七的目送下,轉身先走了,但隨即又轉身回來,問張阿七:「我聽說張阿五是你堂哥,那我若遇到意外情況,是不是可以找他——」


    「不行!」張阿七立刻否認,「他不是我們的人!我是冒充了他堂弟的身份認了他,他對此全然不知情。張阿五身世清白,是平原王府的家生子,不然他也不可能通過平原王的幾次肅查。你千萬不能找他,暴露了你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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