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氣的是自己辛辛苦苦養的狗都騙她。想到當初她在街上逢人解釋它就是小狼狗不是狼,她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嗷嗷。


    小灰腦袋裏估量了一下自己悲慘的下場了,再看看一旁幹站著不會解釋的主人,翻翻白眼,決定為自己開脫。


    搭在榻邊上的爪子縮了回去,站在地上四周尋找,終於眼睛一亮,撲到屏風後麵。


    不一會兒,叼出來一個上麵繡著白色小狗的墊子。淩禦寒看著墊子極其眼熟,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阿蘿也是驚訝的,它叼個墊子做什麽?


    隻見小灰把墊子拖在榻前,再次搭上榻邊緣處,勾了勾阿蘿的袖子,拽著她看地上的墊子。


    「幹嘛?」阿蘿眯起眼睛盯著它,這小騙子又想裝可憐了?


    哼唧。


    小灰突然跳過去,四個蹄子直接踩在榻上,隨之輕輕地哼了兩聲,就站直了看著阿蘿。


    哼唧。小灰站得雖直,可眼睛已經有些濕潤了。


    「我又沒罰你,你跳上去幹嘛!」阿蘿看它齜牙咧嘴地站在墊子上,一動不動,眼圈瞬間就紅了,「就是疼死,我也不會搭理你的。」


    裝可憐的騙子!


    阿蘿氣自己不爭氣,明知道這小東西慣會用這招,可還是心疼地掉眼淚。


    哼唧。


    小灰直挺挺的站在墊子上,閉緊了嘴巴不再哼唧。仿佛是花燈上踩著風火輪的小哪吒,蹄下生風。樣子是很好笑,可眼神卻是楚楚可憐。


    它這麽踩著有多疼,阿蘿是知道的。那墊子就是前些時候阿蘿整淩禦寒時用過的塞著蒼耳的墊子。


    之前給淩禦寒坐的時候,阿蘿還是手下留情的,裏麵隻放了不多的蒼耳。可現在這墊子裏可是滿滿的。阿蘿前天把剩下的、沒處放的蒼耳一股腦都塞了進去,隨後丟到看不見的地方,留著備用。


    所以可憐的小爪子有多疼,是難以想像的。


    一旁的淩禦寒傻眼,這小混蛋也太賊了吧,它用這種自我體罰的形式,阿蘿哪能捨得,它欺騙的事,就要翻篇了!


    可阿蘿的氣是那麽容易翻篇的?剩下的怨氣,還不都得發到他身上?


    淩禦寒氣得眼紅,他苦肉計半個月,軟磨硬泡又是半個月,好不容易讓她有些軟化,可以自由出入這院子裏了。這下好了,全白費了。


    真是自己養的白眼狼!專門來坑他的。


    「你給我起來,上牆角麵壁思過去,未來一個月沒有肉吃。」阿蘿本就善良,更是捨不得自己養的小東西遭罪。再說了,不管是狼是狗,它自己會撒謊嗎?


    還不都是人教的!


    哼唧。


    小灰這個機靈鬼,一聽就知道這事高舉輕放過去了,哼哼唧唧地從墊子上下去,齜牙咧嘴地搭在阿蘿腿邊,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阿蘿的手後,又哼哼唧唧地下去。全過程眼睛都是低垂著,不敢睜大看阿蘿。一副萬年小可憐的模樣。


    不過這個表情僅限於麵對著阿蘿的時候,等到……


    等到它轉身看向淩禦寒,那雙狹長的狼眼釋放著得意的光芒,走到他身旁還咬住那墊子,搖著尾巴拖到淩禦寒腳邊,伸出狼爪拍拍他的腿後,搖搖晃晃走向牆角。


    看著蹲在牆角那個瑟瑟的小身影,阿蘿抹去眼角的淚,喊來了青梔,讓它抱著小灰去隔壁屋子。


    真的就這麽過去了?淩禦寒捏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鎮定。


    「它……」它裝的。


    它那蹄子在山林裏,飛沙走石都如履平地,怎麽會因為踩著蒼耳就喊疼。


    裝的,真是裝的。


    淩禦寒有苦難言。


    哼唧。


    小灰在青梔懷裏發出微弱的哼聲,就像小孩子生病時,懨懨的聲音,若不是屋子太淨根本聽不到。這聲音聽得阿蘿心酸又心疼。


    「裝不裝,它都已經認錯了。」


    阿蘿欣慰小灰的認錯態度。小灰雖然不誠實,可知道主動認錯,這人騙了她那麽多,竟一句認錯的話都沒說過,還想拿小灰說事。


    「殿下玉體金貴,小女子這廟小,容納不起。」


    眼不見為淨,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認錯也要搶占先機的,他已經錯過好時候了,就隻能比那該死的小東西更狠,不然絕對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淩禦寒看著腳邊紮死人不償命的墊子,猶豫著要不要學著那不要臉的狼,直接踩上去認錯。


    「青檸,送客。」門外候著的青檸聽著兩位主子的話,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進去,對不起主子。不進,沒發向娘娘交代。真是難為死她們做下屬的了。


    「等一下。」淩禦寒終於開口。


    「怎麽一個丫鬟送殿下出門,還不夠風光?」阿蘿的手掌啪的一下,扣在桌麵,手腕上的雙鐲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響聲。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趕出去了,還極有可能再也進不來的風險,淩禦寒心一橫,抬手兩隻飛刀把開著的窗子和門全部關緊。


    「你想幹嘛?」阿蘿看著他眼底的紅絲,心裏有些不安,下意識就把手放在肚子上。


    屋子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隻剩下阿蘿和淩禦寒兩人麵對麵。


    「我錯了。」淩禦寒一不做二不休踢掉靴子,踩了上去。


    「嘶。」他這才叫穩紮穩打,用得是幼時紮馬步的姿勢,腳掌全部貼在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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