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陳一綸拽開了這醉鬼。


    兩人都不是喜歡酒桌的性格。再加上大廳裏已經醉倒了一片,二人幹脆便出來,坐在了露台上吹風。陳一綸爽朗地對著單程舉杯道:「單哥,合作愉快!」


    單程也對著他舉杯:「這個工作機會,謝謝你。」


    「不用謝,我還真慶幸拉到了你。否則這個本子就要被我演壞了。單哥你的演技救了這個本子。」陳一綸將一杯酒一仰而盡。


    單程笑笑:「演技都是可以磨練的。」


    「不。我以前也這麽覺得的,覺得我還剛入行,我可以磨練。後來我發現有些東西真是努力不來的,比如感情,比如天賦。」


    坐在露台上,望著漫天璀璨如碎金般的星空,陳一綸任由夜風吹起了頭髮,語氣灑脫地搖頭道:「單哥,我打算回去繼承家業了。」


    單程一愣:「不演戲了?」


    陳一綸點頭:「不演戲了。演了四五年了,那麽努力卻還是沒多大長進,可能就是沒有那一根弦吧,找不到開竅的天賦點。」


    「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是勉強不來的,強求了那麽久都沒什麽結果,還不如算了。」


    強求了這麽久都沒結果,還不如放下。


    單程腦袋似被小錘子輕輕敲了一下般,愣了一瞬。


    陳一綸繼續大口大口喝酒,看得出來放棄夢想,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決定。但除卻沉重外,他迎著風喝酒時,神色更多是輕鬆與釋然,仿佛放下了一個不適合自己的套子。


    單程朝他碰了碰杯:「祝未來前途似錦。」


    陳一綸認真點頭:「我會的。我雖然不適合演戲,但在娛樂圈呆了這麽久,也算鍛鍊出來了一些眼光。我爸給我投資了一個娛樂公司,我以後就打算在圈裏幹些投資電影電視劇,簽約藝人之類的事情了,也算是另一種的曲線救國吧。」


    單程:……


    人民幣玩家的世界,他真不懂。


    和陳一綸聊了半晚上,主要是單程應付陳一綸對他和鬱伶的八卦,以及陪陳一綸一起幻想,通過當娛樂公司老闆製作出一個接一個頂流爆款電視劇電影,挖出一個又一個盤正條順的好苗子,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


    陳一綸在灌了十五瓶啤酒後,終於醉倒在了陽台上,臨睡前還不忘對著空氣大喊道:「我一定能夠出頭的,我才不會不如陳一展那玩意!」


    人群都七七八八散盡了,單程隻好拿出手機給他助理打了電話。


    片刻後,卻是一個儒雅俊秀的青年人過來接走了陳一綸。


    那人約莫比陳一綸大五六歲,身上有股久居尚未的成功人士的氣質,對單程道謝道:「我是陳一綸的哥哥陳一展,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他了。」


    望著那男人攔腰抱走陳一綸的姿勢,單程總覺得二人身份不一般。


    ——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能關心的事了。


    坐在了回酒店的車,司機在前排恭敬地回頭問:「單少爺,少爺已經得知您殺青的事情了。您現在要回家嗎?」


    單程今天也喝了不少,已經有些醉了:「先回酒店吧。」


    早在一個月前,鬱伶就已經離開了。


    這些天,他們一直通過手機視頻聊天,有時候單程拍戲累得睡著了,一早上醒來時還會發現視頻沒有關。他後來問過鬱伶這個問題,他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單程,你睡著的樣子也很好看的。」


    在不斷熱戀地過程中,他似乎發現了鬱伶隱藏在清冷禁慾外衣下,那對他略顯過分的占有欲,略超過普通戀人間的間距,卻克製著不讓他難受的程度。


    ——像用最精密的儀器算好的。


    既然對他用心良苦,可又為什麽要將過去的事都對他三緘其口。


    「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是勉強不來的,強求了那麽久都沒有結果,還不如放下。」陳一綸的話似乎還響在耳畔。


    單程卻神情堅定。


    鬱伶那麽好,他是絕對不可能放下的。那麽就隻有在鬱伶能夠容忍的邊緣試探一下,看看這隻波斯貓被惹怒後,能不能露出幾分真實麵目了。


    打開手機,單程看到了何珊珊的微信,內容大概是催促他去一趟三喜娛樂,那裏高層想要見他一麵,並且請他確認一下接下來要拍的劇本,和導演與主創接觸一下。


    單程回了一條語音:「我明天一早就去三喜娛樂。」


    然後又打開了鬱伶的聊天框,上頭一條信息還停留在「殺青後就回來」,以及他回復的「好」。


    他在那條信息後,回復了一條語音:「明天我會去一趟三喜娛樂,晚上再回來。「然後照例發了一張照片過去,配字是『明天見』。


    前排的司機忍不住看他一眼,眸中難掩詫異與擔憂。


    單程卻沒注意到那目光,隻等信息發送完畢後,便將手機關機,扔在了座位上,哼起了歌兒。


    那模樣像極了因自家貓兒太高冷有距離,無可奈何後故意躺在家裏地板上裝死,想看不看貓兒愛不愛自己的飼養員。


    嗯,喝醉了酒的單程比尋常跳脫執拗許多。


    很調皮。


    ·


    鬱家。


    正在與人視頻會議的鬱伶手機叮咚響了一下。


    他朝對麵伸出手,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開了微信。


    對麵那家國際著名的私立醫院的另外幾方股東意外的發現,這一位素來冷漠淡漠的年輕天才合作者,神情裏居然有難得的溫和與……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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