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劉氏隻祈禱,兒子未曾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阿娘,娘子!」


    李墨嘆了口氣,原是不準備說的了。


    「我離家之後,恰好遇到鎮南王府世子爺和將軍府的少將軍遇刺,當時……」


    李墨想了想,將這些年的過往與阿娘和技巧托盤而出。


    五年前李墨帶著滿腔熱血和對江湖的嚮往,與幾個至交好友一起上路。


    和家裏說是前去遊學,其實是所謂的行走江湖,行俠仗義。


    明明還隻不過是一個文人書生,武功一般,卻對江湖抱有極大的期望。


    才走出去沒多久,錢被騙走了!


    還差點被拉去土匪窩。


    幾個人特別狼狽的逃出狼窩,恰好遇到了前去辦案的鎮南王世子顧羨和大將軍王的嫡長子孟襄遇刺。


    雖被騙過,卻仍然抱著赤誠之心。


    武功一般,但是還想行俠仗義。


    於是李墨光榮的為鎮南王擋了一刀,再加上人實誠,深受鎮南王喜愛,因此成了鎮南王的座上賓。


    後來,敵國來犯,又跟隨鎮南王和少將軍征戰沙場。


    李墨是秀才,識文斷字,父親是舉人,再加上出來行走那麽久,該有的閱歷和見識都有。


    彼時李墨還小,也就十八九歲,被鎮南王帶在身邊,照顧鎮南王起居。


    鎮南王親自教導李墨兵書陣法。


    待李墨學有所成,也想為李墨求得一些功勳,所以放人,讓李墨去戰場廝殺,自己謀求發展。


    李墨並沒有辜負鎮南王,幾經生死,卻也用了四年的時間,從一個小兵,慢慢的到了一個正四品的忠武將軍。


    而李墨臉上的刀疤,也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


    作為一個將軍,李墨的封賞和俸祿並不少,但是手下的兵大多死的死,殘的殘,李墨本就是赤誠之人,不忍那些隨他戰場廝殺的將士們走後還放不下家裏人,將自己的俸祿獎賞大多給了那些將士的家人。


    想著自己家裏還算殷實,也就沒給家裏留多少。


    這才有了回來後蓋房子都還得往山上打獵湊錢。


    李墨帶著一身傷痕和功勳回家,原是想給父親母親榮耀,未曾料想,物是人非。


    到了鎮上家裏,裏邊住的不再是自家人,父母弟妹不知所蹤。


    李墨的滿腔思家之情也慢慢轉變成擔憂恐懼。


    五年的時間李墨變化很大,從一個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變成一個在軍營裏操練出來的壯漢。


    再加上臉上的刀疤,鎮上那些熟人並沒有認出他。


    李墨去了爹爹教書的書院,從那裏得知父親去世多年,母親帶著弟妹回了老家。


    所有的激情和對父母的思念都變成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回到家裏,看到五年的時間老了幾十歲的老母親,看到瘦骨嶙峋的弟妹,看著奄奄一息的小妻子……


    李墨悲憤欲絕,給養了母親弟妹多年的女孩子沖喜。


    隨後書信一封給鎮南王,辭去官職,要在家為母親養老,撫養弟妹……


    隻不過沒想到後來會喜歡上那個別人眼中的小傻子,他沖喜得來的小妻子。


    ……


    李墨隻是大概的論述了一番,並未說那些細枝末節。


    但是黎淺也好,李劉氏也罷,誰不知曉戰場的兇險??


    尤其是他剛來時那道長長的刀疤。


    無一不透露出他五年的征戰沙場有多艱辛。


    「我的兒,你受苦了……」


    李劉氏紅著眼眶,撫摸著兒子臉上那漸漸淡化的疤痕。


    她一直不敢詢問兒子這些年的經歷,隻看傷疤就知道歷經生死,沒想到卻是在那戰場上廝殺。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古代征戰幾人回?


    「是兒不好,未能為父盡孝,未能守在阿爹阿娘身旁,讓阿娘和弟弟妹妹受盡苦難,是兒不孝……」


    李墨第一次跟家人訴說過去。


    以前每每想家,都會想念那些被阿爹打罵,守著他讀書寫字的日子,往往阿娘都會站在他那邊,溫柔的給他洗手作羹湯……


    這是他幾次生死徘徊時最想念的場景。


    原以為回來後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誰曾料想那個護佑自己長大的男人,早已化為塵埃。


    「我的兒啊!你怎麽不早說啊!你怎麽不早說啊……」


    李劉氏心痛的抱著兒子,一邊哭一邊拍著兒子的背。


    她是怨過恨過兒子的,若是早知兒子這些年如此艱辛,她也不會在他回來後給他臉色看,對他不友好……


    黎淺坐在旁邊,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跟著淚流滿麵。


    三人一番哭訴後,李墨想到了副將何嘉。


    「何嘉是我的副將,這些年都是他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去年一次征戰中受了傷,看著完好無損,其實他左手是軟綿無力的,所以退伍了。」


    「他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無家,正好我這裏需要用人,想著他也是一個人,就請求王爺將他給我送來了!」


    「事先沒有跟阿娘和娘子商量,是兒的不是。」


    說到何嘉,李墨難免有些憐惜。


    原是一個錚錚鐵骨的漢子,卻在戰場上損傷了一隻手,自此隻能算是一個殘廢。


    「他既是相公的副將,又曾照顧相公起居,又與相公一同征戰沙場,本就是歷經生死的兄弟,再加上他如今已無家人,理應以自家人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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