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一路聊到病房外,透過門板上的玻璃窗,能看到樂樂正靠在柔軟的毛絨娃娃內,手裏拿著畫板在塗鴉。


    盛遲看了雲汐一眼,然後伸手推開了房門。


    小丫頭聽到動靜,下意識抬頭,「媽媽,你回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好奇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帥叔叔,歪著腦袋問:「您是來找影爸爸的麽?他去忙了,您可以去他的宮殿找他。」


    影爸爸?


    盛遲揚了揚眉。


    南影那小子倒是好福氣,白白撿了這麽個乖巧聽話的閨女。


    戰司寒沒能聽到樂樂喊自己爸爸,終歸是一場遺憾吧。


    不對,聽說樂樂以前經常喊他爸爸的,可他從未回應過。


    這樣想來,他倒也是咎由自取了,不值得同情。


    「不,我是來找你的。」


    盛遲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坐下,偏頭間,見雲汐並沒有跟進來,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伸手撫了撫小丫頭的腦袋,像是在撫摸妹妹的頭一樣。


    「人家都說漂亮的丫頭聰明伶俐,你這麽乖巧可愛,應該也很聰明吧,叔叔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樂樂放下畫板,坐直了小身板,「您問……」


    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盛遲漸漸紅了眼眶。


    妹妹把孩子教導得很好,哪怕遭受了那麽多苦難,依舊心向暖陽。


    是好事,也是幸事。


    「如果你媽媽有哥哥或者弟弟,你應該叫他什麽?」


    小丫頭咧嘴一笑,這可難不倒她,幼兒園有學過,媽媽的兄弟叫舅舅。


    「舅舅……」


    盛遲眼裏泛出了淚光,「乖,我就是舅舅,樂樂真乖。」


    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叔叔,哪有你這麽占便宜的,我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額……


    站在門口的雲汐有些好笑,堂堂盛大指揮官,居然用這種坑娃式的方法哄騙外甥女喊自己舅舅。


    她笑著推門而入,對閨女道:「樂樂,他是媽媽的哥哥,親哥哥,所以你喊他舅舅,沒被他占便宜。」


    小丫頭眼裏劃過一絲茫然,轉而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媽媽,你有哥哥呀?為什麽以前沒聽你說過?」


    雲汐走到床邊,伸手摟住女兒,然後抱著她靠在了床頭。


    「媽媽跟家人走丟了,所以自小在孤兒院長大。」


    樂樂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媽媽就是在樂樂待過的那家孤兒院長大的,所以現在媽媽找到自己的哥哥了麽?那媽媽有沒有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雲汐用著平緩的語調道:「媽媽不貪心,有哥哥就行了。」


    小丫頭仰頭看著她,「那樂樂也不貪心,有舅舅就行了。」


    盛遲愛慘了這懂事的小外甥,試著問:「樂樂,我能抱抱你麽?」


    第343章 給自己找墓地?


    樂樂從小飽受折磨,比任何孩子都要敏感。


    她能通過外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判斷對方是好是壞。


    眼下她沒有從盛遲身上察覺到危險,所以很乖巧的從媽媽懷裏鑽出來,然後朝盛遲張開了雙臂。


    盛遲將小外甥抱在懷裏的那一刻,熱淚盈眶。


    還好,還好南影保住了這孩子,不然該有多少人遺憾?


    這小小的一團,軟軟糯糯的,真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到她麵前。


    「樂樂,我叫盛遲,是你親舅舅。」


    小丫頭親情貧瘠,遇到對她好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嗯,樂樂知道,剛才媽媽跟我說了,舅舅。」


    她這聲舅舅,喊得順溜得很,這大概是每個人從一出生就會的稱呼吧。


    「乖,以後舅舅會好好保護你的,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


    雲汐笑看了舅甥兩一眼,然後起身朝外麵走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


    一個禮拜後。


    海城……


    戰司寒完成了所有的交接後,去了一趟陵園。


    他如前幾天那般,癱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頭枕著「雲汐」的墓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眼淚流多了的緣故,再相聚,他半滴淚也沒掉,一雙眼如同枯木,沉寂死灰。


    「汐兒,未來幾年我不能過來看你了,你如果缺什麽,就給媛媛託夢,讓她燒給你。還有,倘若我在監獄裏累死了,病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不講信用?


    我知道我該痛苦一輩子,但外力致死,我也改變不了啊,等我死後,我就去看你們。」


    這時,風吹過,捲起滿地的樹葉,灰塵撲麵而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是……汐兒生氣了?


    「罷了,我好好活著就是,你別動怒,世人都說我殘酷,你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們娘倆好好在這兒沉睡吧,我該去監獄自首了。」


    說完,他撐著墓碑緩緩站了起來,視線落在兩塊碑文上,原本幹枯的眸子,淌下了兩行淚。


    此去經年,再難相見,願死後能再看她們母女一眼,便心滿意足了。


    下了台階,出了陵園,戰司寒剛準備鑽進車廂,遠處突然駛來一輛轎車。


    阿生頷首道:「戰爺,是戰家老宅的車子,八成是老太太沒法進醫療基地,所以來陵園堵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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