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河的花燈,都是給她的。


    身後,林青筠款款提步上前。


    「之前花燈節沒能同公主看成的花燈,今夜補給公主。」


    孟紅蕖回身。


    喉頭募的有些澀然。


    「……這些花燈……全都是你做的?」


    林青筠點頭。


    瞧著她眼尾似乎泛起了些紅,又有些慌張起來。


    「……可是我做得不好看?」


    這個傻子。


    孟紅蕖眼裏蒙著一層水光,臉上倒笑了。


    她走上前牽起林青筠的手。


    借著月光,依稀能瞧見修長指腹上帶著的淡淡劃痕。


    是被竹篾刺破留下的痕跡。


    白膩的指尖心疼地輕撫了撫那幾道痕跡。


    「可還疼?」


    林青筠搖頭。


    「不過不小心被颳了幾道,算不得什麽。」


    秀氣的腳尖輕踮,孟紅蕖纏上他的唇。


    「……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後頸,林青筠吻得纏綿而繾綣。


    「孩子的事,順其自然便好了。我如今……倒不是那麽想要一個孩子了……」


    他那日去城郊見了林蕭。


    林蕭同佩環的孩子不過才一歲多,卻鬧騰得很,佩環整日要顧著孩子,林蕭瞧著頗有怨言。


    他可不想日後孟紅蕖也被孩子鬧得脫不開身。


    隻有他能纏著她。


    畫舫的遮簾被急急放下,在空中搖搖擺擺許久,漾出旖旎的弧度。


    船艙內,小案上供人飲酒作樂的酒杯茶盞滾落了一地。


    孟紅蕖的衣衫將退未退,雪白的瓷肌上布著星星點點的紅。


    裙擺堆在腰間,纖細白皙的長腿揚在空中,腳尖繃緊。


    林青筠身軀高大,將她完全覆蓋,背上的肌肉遒勁,隨著他的動作起伏。


    額上覆汗,孟紅蕖輕喘,整個人被他吐出的灼息燙成了淡淡的粉。


    她耐不住,忍不住捏起小拳輕砸了砸他。


    「……你方才……明明說不想要孩子……」


    兩人墨發糾纏,林青筠抬首,長眸欲色瀰漫。


    「……我不想要孩子……我隻想要你……」


    夜風拂過,攪碎一池春水,掩蓋了一船的靡亂。


    生辰一過,林青筠再往禮部去,便成了新上任的禮部尚書。


    李祺年歲已高,也早有退位讓賢的準備。


    林青筠才剛接手幾天,壓在身上的事情隻多不少。


    許是府裏少了林青筠的身影,孟紅蕖這幾日眉眼都懨懨耷拉著,打不起精神來。


    佩環隻當孟紅蕖是累了,親自到膳房吩咐人熬了一鍋桂圓蓮子烏雞湯。


    廚子慢火熬了幾個時辰,雞湯色澤金黃,飄出來的香味馥鬱,佩環興沖沖托著小盞回了景陽閣。


    揭開蓋子,看到雞湯上頭飄浮著的幾顆紅棗,孟紅蕖卻突得捂嘴幹嘔了起來。


    佩環嚇了一跳,忙將手裏的雞湯擱下。


    孟紅蕖用帕子擦了擦嘴。


    「許是那日進宮喝多了母後備的烏雞湯,現下看到卻有些反胃了。」


    她蹙眉,渾身愈發困頓提不起勁來,索性讓佩環退下,自己倚在小榻上午憩起來。


    往日孟紅蕖愛鬧騰,可從未有過午憩的習慣。


    佩環到底是過來人,心裏琢磨了一小會兒,很快便揮手叫來了一個小廝。


    「公主今兒身上不舒服,你快些到外頭請大夫進府。」


    小廝步子麻利,不多時身影便瞧不見了。


    日暮時分,林青筠才到了府上。


    路過的丫鬟小廝臉上都帶著笑,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喜事。


    他好奇問了一句孟紅蕖,她卻隻道是他想多了。


    待夜半上了榻,孟紅蕖才一臉神神秘秘鑽進他懷裏,仰著一張小臉瞧他。


    「今兒大夫到府上替我診了脈……」


    她話音剛落,林青筠眉頭便鎖了起來,清冷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可是身上不舒服?」


    她這幾日的精神頭似乎確實不怎麽好。


    「我沒事。」


    孟紅蕖牽過他的大手,輕輕蓋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大夫說了,是滑脈。」


    身上的人半晌沒出聲。


    孟紅蕖忍不住戳了戳他。


    「怎麽,你不開心?」


    林青筠擰眉,半天才應。


    「……也不是不開心,隻是有些突然……」


    「被嚇到了是吧?」


    孟紅蕖笑臉盈盈地望著他。


    「我今日也是,之前你總念著要一個孩子,卻總念不來,如今不念叨,他倒來了。」


    身上多了一個小生命,孟紅蕖如今比之前要更容易睏倦,兩人不過才抵著額說了幾句,她眼皮便沉重了起來。


    林青筠的大手停在她小腹上,隻敢輕輕摩挲。


    那裏,正孕育著他和她的血脈。


    夜半,耳畔傳來的呼吸聲均勻,林青筠才小心翼翼披起衣衫下了床。


    書房燭火很快燃了起來,他立在窗前,身影有些惆悵。


    總歸孩子大了便能放養,不會一直纏著孟紅蕖。


    直到天光破曉,他似乎才將自己說服,轉身回到了書案前。


    修長的指腹輕拂過桌案,從堆疊整齊的古籍之下抽出了一本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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