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身份卑賤,能與二公主相識,是奴天大的榮幸。」


    「我從未覺得你身份低微。」


    「奴知道。」


    良久無言。


    有「吱呀——」的開門聲響起。


    眼瞧著孟紅蕖踏出了醉歡樓的門,大壯才進了屋。


    琴笙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桌上的茶具,大壯忙上前替了他:「公子,這些小的來收拾就好了。」


    琴笙見狀,和煦一笑:「無礙,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那可不行,二公主收留了我,可不就是讓我伺候著您的,哪能讓您親自來收拾?」


    大壯小心地收好了桌上的茶具,經過窗邊時不經意往下掃了一眼,正好眼尖地瞧見了孟紅蕖的馬車。


    「二公主今日如此盛裝打扮,也不知是不是要去見那位徐世子。」


    「誰同你說二公主是要去見徐公子的?」


    「小的可不是瞎說,外頭那些人都是這麽傳的……」


    「外頭的人亂說便罷了,你怎麽也跟著胡言亂語起來?二公主早已同林侍郎成了親,今夜自是和林侍郎一道賞花燈,能有那位徐公子什麽事?」


    大壯第一次見琴笙這般肅著臉的模樣,心裏莫名有些發怵,不敢再亂說,收拾好了之後便默默退了下去。


    屋內一片靜謐,琴笙一人端坐,麵前擺著的是孟紅蕖送給他的七弦琴。


    他抬手,卻久未成曲調。


    風漸起,卷著漫天的夜色滾滾而來,天色頃刻便暗了下來。


    掛著鈴鐺的大馬車徐徐駛過街道,依稀能瞧見不遠處高聳的宮城。


    六部衙門和宮城同在一條大街上。


    孟紅蕖叫停了馬車:「剩下的路我走過去便好了。」


    佩環仔細叮囑了幾句,才讓孟紅蕖一人下了車。


    公主和主子爺兩人去賞花燈,她才不要跟過去傻呆呆杵在二人中間。


    孟紅蕖提著裙角行在街道上,腳步比平日要更快些。


    明明隻隔了一條小巷,卻又好似許久都沒能走完。


    她心裏莫名有些著急起來,手心不知何時也生出了一層薄汗。


    彎彎的眉眼卻怎麽都壓不下去。


    路旁漸有小攤販掛起了花燈,一盞又一盞,點點光亮碎在她眼底。


    卻鮮有人看那花燈,目光隻流連在行色匆匆的孟紅蕖身上。


    傾城的姝色向來都是最惹人眼的。


    孟紅蕖無暇去顧及,隻一心往前走。


    待瞥見不遠處那抹頎長身影,她卻又停下了腳步。


    抬手正了正頭上那根玳瑁簪子,又細細撫平了裙上的褶皺,才抬目想繼續往前走。


    林青筠卻不知何時已轉過身,兩人視線交錯。


    他臨風而立,身姿端正,衣袍隨著夜風獵獵湧動,他卻巋然不動,隻是看著她。


    恍若矜貴地立於雲端的謫仙,清冷得不染一絲泥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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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喜新厭舊的我又換了新封麵>3<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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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自胸腔處傳來了一陣又一陣有力的震動。


    孟紅蕖輕輕呼了一口氣,按捺住心裏的雀躍,不急不緩朝林青筠走去。


    偏生此時有個人插了進來。


    唐不渝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頗有些不識趣地橫插在了二人中間。


    他先朝不遠處的孟紅蕖拱手行了個禮,又很快勾上了林青筠的肩膀,麵上帶著揶揄的笑:「我說林侍郎怎麽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原是今夜和佳人有約。」


    林青筠麵無表情地推開了他的手:「林某自是不能同唐少卿相比,花燈節還要為著去歲的案子奔波,當真是我大周的骨鯁之臣。」


    聽了他這話,唐不渝有些憤憤地控訴了起來:「你也還好意思說,我今日本是過來向你討主意的,你倒好,連個眼神都未曾給我。」


    說著,唐不渝又自怨自艾起來:「也不知那兇手究竟是從何處得來那勾魂散的……」


    孟紅蕖耳尖,恰好聽到了勾魂散三個字。


    她對這幾個字依稀還有些印象,若是她沒記錯,這勾魂散似乎是北涼的一種毒藥?


    按捺不住好奇,她開口問唐不渝:「唐少卿所說的是什麽案子?」


    見孟紅蕖問他,唐不渝收了收對著林青筠時有些肆意的笑容,難得的正經了起來:「回二公主,這是去年的一個舊案子了,死者乃打鐵鋪的一個長工,是中了北涼的奇毒勾魂散七竅流血而亡。」


    似是又想到了什麽,唐不渝瞥了林青筠一眼,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對了,剛好那死者在死亡的前一天晚上還去見了醉歡樓裏的琴笙公子,不過我看在二公主的份上,沒多難為他。」


    這話自然是唐不渝胡謅的。


    他雖平日裏的行徑放蕩,但人命關天的案子自也不會如此隨便。


    案發的第二日他便帶人到醉歡樓裏去仔細查探了,說這話也不過是想故意讓林青筠吃些醋心裏不好受罷了。


    果然如他所料,聽了這一番話,林青筠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孟紅蕖的臉色卻也因著這話而僵了一瞬。


    琴笙半隱在水霧下的麵龐瞧來不甚真切,隱隱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了出來。


    她衝著唐不渝扯了扯嘴角:「查破兇手本就是大理寺的職責,唐少卿自當秉公守法,不必因著我而多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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