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行:「天還沒黑。」


    「我知道。」


    喬漾翹起的唇角稍稍收斂了下,「但今天是陰天,屋裏暗。」


    沈鶴行:「……」


    喬漾又說:「對眼睛好。」


    語氣似乎帶了些嬌嗔。


    沈鶴行撩起眼皮,不語,倒是正好對上喬漾那雙秋水瀲灩的桃花眼。


    一顰一動,生動又明艷,貌若神女。


    剎那間,房間安靜下來,客廳裏鍾錶聲噠噠一停一頓地傳入耳中,漸漸地和心髒跳動的頻率融合在一起。


    一聲又一聲,停不下來似的,也分不清到底是鍾錶聲還是心跳聲。


    沈鶴行垂眸,收回視線,一頁一頁地翻著經書,「你喜歡就開著吧。」


    「好噢。」


    喬漾笑著應了聲,又在他身邊的沙發上乖巧地坐下來。


    那股清淡的茉莉香混合著檀香,似有若無地縈繞過來,消失在鼻翼間。


    沈鶴行手間一頓。


    ——上次她好像沒坐這麽近。


    「表哥,開始吧。」


    「嗯。」


    沈鶴行閉上眼。


    不多時,房間裏便響起了陣陣佛音。


    喬漾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背誦著生硬的佛經。


    但喬漾這人吧,天生就跟文學不沾邊,一篇幾百字的佛經,她愣是背一下看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背完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長不短。


    沈鶴行這邊還沒結束,敲門聲驟然響起。


    喬漾睜開眼,去開了門。


    門打開,門外站著才一個小時不見的周予霖。


    「周老師。」


    周予霖瞳孔瞪大,「表妹?!還在啊……」


    「嗯。」


    喬漾點頭,「周老師是來找表哥的嗎?」


    話音剛落,沈鶴行也從書房裏走出來,「什麽事?」


    周予霖正色道:「校長讓我給你帶份文件過來。」


    說著,便將手裏的文件交給了他,目光在他倆身上停留一圈,又說:「那你們忙,我就先走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


    沈鶴行:「謝謝。」


    周予霖匆匆離開。


    其實離開之前,他還想親口問問沈鶴行,喬漾到底是不是他表妹。


    沈鶴行關上門,將文件放到一旁,不予理會。


    喬漾咦了聲:「你不看看嗎?」


    沈鶴行:「先誦經。」


    喬漾:「哦。」


    她唇角不由地漾開了一圈小漣漪。


    看來還是她最重要嘛。


    兩人重新坐回原位置。


    七點,今日誦經的時間結束。


    喬漾睜開眼,心下還有些不盡意。


    她起身,將佛經重新放回包裏,「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鶴行嗯了聲,目光隨著她起身,而不經意地落在沙發上——


    沙發的位置明明還跟以前一樣。


    仿佛那幽幽的茉莉香是他的錯覺。


    喬漾換了鞋子,卻沒有著急離開。


    她依靠在門前,定定地看著沈鶴行。


    沈鶴行察覺到她的目光:「怎麽了?」


    「現在全校的老師都認為我是你表妹了。」


    她稍稍停了下,「那你可以叫我一聲表妹了嗎?」


    沈鶴行唇角翕動,依舊想要拒絕,「不……」


    然而,他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喬漾眼眶微紅,一雙桃花眼透著盈盈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既然表哥不願意,那就算了。」


    「我走了。」


    她別過頭,手搭在門把手上,正準備按下去,突然聽到沈鶴行清冽的聲音。


    「表妹。」


    第11章 .一皈依我能牽著你嗎


    陰了一整天的海城在傍晚時,終於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喬漾從職工宿舍裏出來,雨還沒停。


    她看了眼黑魆魆的夜色,抬起水潤的眸子,巴巴地望向沈鶴行。


    「表哥,我沒帶傘。」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沈鶴行拉開桌肚,取出了一把小黑傘遞給她。


    喬漾接過傘:「那你呢?」


    沈鶴行:「我去找周老師借一把。」


    晚上下了雨,學校裏有一段又不好走,得把她送上車,他才放心。


    喬漾捏著傘柄,她剛想說不用麻煩周老師,他們倆人可以同撐一把傘時,便瞧見沈鶴行敲響了隔壁周予霖的門。


    開門後,沈鶴行說明了來意。


    周予霖「啊」了聲,視線落到喬漾身上:「表妹今晚還回去?」


    喬漾:「……」


    他這話有歧義啊。


    周予霖又注意到喬漾手上已經有了一把小黑傘,遂壓低聲音對沈鶴行說道:「你們表兄妹同打一把傘不就行了嗎。」


    沈鶴行:「傘小。」


    周予霖擠眉弄眼,出主意:「你摟在懷裏不就成了?」


    他倆若真的是表兄妹,那抱一抱也沒啥。


    現代社會不興表哥表妹結親。


    若不是表兄妹,那不正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沈鶴行:「……」


    他眉心微皺,眸色冷淡:「不合適。」


    周予霖一時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該說沈鶴行是清心寡欲,還是該說他太直男。


    「行,等我一下。」


    周予霖從屋內拿出了一柄大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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