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言回過頭來看他,後者沖她笑了笑,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臉上,就像一劑見效極快的鎮痛劑,將骨肉腐蝕的痛楚減輕了不少。


    藥水的劑量算得很準,將整根透骨釘腐蝕殆盡後便即用完,血洞隻比之前闊了大約半指,算是將傷害降到了最低。


    之後歐陽明遠又用另一種藥水將被腐蝕的透骨釘和骨肉、膿血全部清理幹淨,敷上書言隨身攜帶的生肌復骨藥,用柔軟的布將傷口包紮好,柔聲道:「好了,等骨頭長好就不會痛了。」


    書言小心地將衣服理好,勉強笑了一笑:「多謝歐陽世兄。」


    歐陽明遠見她臉色蒼白,體貼地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在這裏守著。」


    他的語音很平淡,卻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似乎有他在,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而她永遠都是安全的。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隻見到他身姿瀟灑,氣度沉穩,雖身處劣勢卻毫不慌亂。此時相處,方覺他還有如此溫柔卻強大的一麵,讓人忍不住便想去依靠。


    她望了望他,後者一雙鷹目,眸光深沉。如果說她的眼睛是幽深的古井,讓人望不到底,那麽他的便是浩瀚的大海,讓人望不到邊。


    四目相對,古井明顯處於弱勢,幾乎要被大海吞噬,並成為它的一部分。


    一陣陰風吹過,書言頭上的紫色緞帶飄了起來,拂過她的臉龐,她悚然一驚,回過神來,心中隱隱覺得歐陽明遠的眼神有些詭異,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我沒事,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她率先站起身。


    「好。」歐陽明遠道,「這林中道路古怪,你要緊跟著我,若是走散,就在原地等著,我會想辦法找你,千萬別亂跑。」


    書言點頭:「知道了。」


    歐陽明遠對道路很熟,雖然走得小心翼翼,但速度卻並不慢。大約行了半日,兩人來到一處山穀。山穀的入口非常狹窄,僅能容一人通過,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


    歐陽明遠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陣盤,腳下踏著奇怪的步子走了幾步,又回到原地,說道:「這裏有一個小型隔絕陣,所以從外麵看不到裏麵的情形,此陣隻能繞,不能破,你踏著我的腳印走,一步也不能錯,否則就可能被傳送到別的地方。」


    書言奇道:「歐陽世兄還精通陣法?」


    「略懂一些皮毛罷了。」歐陽明遠右手執著陣盤,左手很自然地牽起她,「走吧,別看此陣小,起碼要半日才能通過。」


    書言本能地有些抗拒這種親密接觸,但歐陽明遠神情坦蕩,此處又極是兇險,若是拒絕未免有些矯情,於是便沒出聲。


    大概是陣法太過複雜高深,接下來歐陽明遠一直都沒有說話,一邊看著陣盤,一邊小心計算著腳步,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不過神情倒不見有多緊張,察覺到書言手心裏冒汗,還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如此,大約四五個時辰後,兩人終於走完最後一步,踏入了山穀。


    裏麵非常寬闊,兩邊山壁大約有百來丈高,怪石嶙峋,其上生長著一些碗口大的七色花朵。山壁之間是一條十丈寬的道路,凹凹凸凸,並不平坦,有些地方甚至有很大的水潭,其間黑水如墨,看著像有劇毒。


    最奇怪的是,明明幽鬼森林光線黯淡,這裏卻非常明亮,直讓人懷疑是否已經身在林外。


    「這是出森林的一條捷徑,如果從其他地方出去,最快也要一個月,這裏卻隻需二十來日,不過近雖近,但危險卻比別處更甚,絕不可掉以輕心。」


    書言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因為道路寬闊,兩人可以並肩而行,歐陽明遠一路走一路給她講解可能遇到的危險。


    這山穀中還有幾處厲害的陣法,按照他們的速度,大約會在第七日、第十三日和第十七日的時候遇到,不過歐陽明遠自有破解之法。


    除此之外,這裏的妖獸也不少,其中有不少都是四階以上的。四階妖獸相當於人修築基後期的修為,不過大多靈智未開,以兩人的實力,對付起來並不難。


    四階到五階,就像人修築基到金丹,是一道鴻溝,五階妖獸靈智已開,且相當於人修金丹初期修為,如果遇上就凶多吉少了。五階以上則更不必說,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為過。


    好在書言有霍顯揚給的息隱鏡,歐陽明遠又是鬼修,本身便有修習隱藏氣息的術法,妖獸不容易發現他們,前兩日一直有驚無險。


    第三日,兩人行到山穀的轉彎處,原本寬闊的道路驟然變得狹窄,兩旁峭壁緊逼,讓人感覺十分壓抑。壁上光禿禿的,那種七色花朵已經不見蹤跡,不過兩邊道路的交界處倒是長著一株。


    書言從第一眼見到這花便十分喜歡,隻是其生長之處太高,採摘不易,她怕若是自己表現出喜愛之情,歐陽明遠會遷就她,替她去摘,這樣不但耽誤行程,還可能會有其他危險,歐陽明遠肯帶她出去已是大恩大德,她又怎能如此不懂事?於是便沒有提起過,隻是偶爾見到時多望兩眼罷了。


    此時見到它就長在腳下,觸手可及,自是欣喜,俯身便想將它摘下來。身旁歐陽明遠急道:「不可!」


    然而已經遲了,她的手指碰到花瓣,頓時一陣頭暈目眩,來不及招呼歐陽明遠便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人抱著自己在行走,身子一直在搖晃,又仿佛不是走路而是在坐船。也不知搖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她的身子接觸到一個堅硬平坦的物事,像是石床之類,清涼的感覺襲來,她隻覺渾身精疲力盡,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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