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晉生見她那樣,很是心疼,上前安慰道:「小欽,你別急,星子一定會沒事的。」


    封欽抬頭看他,眼裏如籠罩著一層大霧,白茫茫的,好半天才能聚焦,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她突然爆發了:「許晉生,你滾,滾!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呂禪,你們真讓我噁心,趕緊滾吧!」


    許晉生:「……」


    從發現許星子暈倒,一直到現在,封欽的情緒都很差。許晉生跟她結婚五年,深知許星子對她的重要性,這個時候肯定不敢再刺激她,隻好往走廊拐角走去,想暫時避開她的視線範圍。


    臨走前,他狠狠剜了展棘一眼,後者眉頭緊鎖,顯然並沒有心情跟他計較。他還沒走到走廊盡頭,便聽到展棘說話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結果竟見到展棘將封欽緊緊摟在懷中,嘴裏還說著:「封欽,你冷靜一點,星子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絕對不能倒下。」


    封欽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推開展棘,反而主動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仿佛那才是她的避風港。許晉生一陣氣悶,卻又無處發泄,隻得加快腳步離開,眼不見為淨。


    展棘摟著封欽坐到椅子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封欽頹廢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九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悽惶的夜晚,她那已經消失了許多年的父親突然帶著小三和小三的兒子一起回來,宣布要離婚。


    那時她的母親已經是紅遍大江南北的影後,盡管年過四旬仍舊是公認的國民女神。渣爹知道她片酬高,加上已故父母留下了大筆遺產,所以獅子大開口,想要分走她的一半身家。她還記得,當時母親冷冷地說道:「錢我有很多,可那是留給我女兒的,我一分都不會給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渣爹威脅:「如果你不給錢,我們就打官司,到時候拖得你拍不了戲,也連累你女兒的前程,你自己看著辦。」


    母親堅決不肯妥協:「我奉陪到底。」


    渣爹又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見母親始終不為所動,當即發狂把家裏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這才帶著小三母子倆離開。


    他們走後,時年十九歲的封欽抱著母親哭泣,可母親連一滴眼淚都沒流,她說:「小欽乖,你還有媽媽,你永遠是媽媽的寶貝。」


    母親十六歲便出道,一出道就開始走紅,卻在十九歲那年受了渣爹的蒙蔽,懷上了他的孩子。那時正是她事業的高峰期,本該把孩子打掉的,可她卻捨不得自己的親骨肉,暫時放棄事業,將她生了下來,並且一直親自撫養,直到孩子上了幼兒園,這才重新踏入娛樂圈。


    封欽的記憶中幾乎沒有父親的存在,隻知道有這麽個人,卻連麵都沒有見過。第一次見麵,便聽他說要離婚,要分母親的身家,未能如願,便撒潑打砸。


    母親似乎並沒有受到渣爹的影響,送她回學校以後,就飛去了國外拍戲。她卻沒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坐在學校西門那條清冷的街上,望著黑漆漆的夜空,想著這世間是否有一生一世的愛情。


    就在那個夜晚,她遇到了展棘。


    .


    身旁是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封欽逐漸將思緒收了回來,說:「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星子,我不能失去她。」


    「嗯,我知道。」展棘輕聲道。


    封欽忽然問:「你愛星子嗎?」


    「愛。」


    「那你當年為什麽不要她?」


    「我沒有不要她。」


    封欽悽然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展棘道:「封欽,我從來沒有跟周佩佩在一起過。我愛你,也愛星子,我們結婚吧。」


    封欽過了很久才回答他:「我不會再因為孩子而結婚了,這對我,對星子,都不好。」


    「我跟許晉生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都是渣男。」


    「……」


    「封欽——」展棘的語氣很認真,「到底是什麽讓你堅定地相信我跟周佩佩在一起?」


    「我親眼見到你們親熱,這還不夠嗎?」封欽很疲憊,「如果不夠,那再加上你們訂婚禮的照片,總該夠了吧?」


    那家雜誌用了很大的篇幅來報導他和周佩佩的訂婚禮,雖然照片並不多,且隻有遠景和背影,但要認出他並不是一件費力的事。何況,如果不是他,那家雜誌怎麽敢公然用「展周聯姻」這樣的字眼來做標題?


    「你說你當時站在車窗外,那車停在哪裏?」


    「展先生,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


    展棘堅持:「告訴我。」


    封欽無所謂地說道:「就在珠江勝景到穗大的路上。」


    「我當時正對著你嗎?你確定看到的是我?」


    「你背對著我,可我認得你的身影。」


    「這世界上不乏有身形相似的人,比如我就有個弟弟。」展棘道,「而且好巧不巧,他對周佩佩一直情有獨鍾。」


    封欽驀然想起上次在房地產交易中心外麵,見到展浪跟周佩佩在一起時的情形,突然有點動搖了。展家兩兄弟的確長得很像,當時天色又暗,加上車窗隻開了一小半,看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那些照片你又怎麽解釋?就算周佩佩找你弟弟演戲,也不可能鬧得這麽大。而且——」她強調,「你也一直都沒有澄清過。」


    「雜誌經常亂寫,我向來不在乎。何況那時我的精力都放在爭奪展氏地產上,哪裏會注意到這些?」展棘伸手攬住她,「回頭你把那份雜誌給我看看,我一定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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