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子沒有察覺到大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跑到展棘麵前:「叔叔, 切。」


    展棘揮舞著手中的塑料刀子:「星子想不想跟叔叔一起切?」


    許星子露出嚮往的神色:「想。」


    展棘將刀子遞到她手中,跟著握住她的小手,將刀子置於蛋糕一側,嘴裏數著:「一、二、三。」話音剛落,刀子哧地一聲從蛋糕中間劃過,將蛋糕切成一模一樣的兩大塊, 中間留一條窄窄的縫隙,兩邊壁壘分明。


    許星子眼睛一亮,轉頭崇拜地看著展棘。展棘十分受用,又帶著她連劃了幾刀,將蛋糕分成了整齊的八塊,就連上麵的草莓都是一樣多的,分毫不差。


    「叔叔厲害。」許星子稱讚他。


    展棘挑了一塊草莓放進她嘴裏,一邊寵溺地說道:「叔叔的本事全部都可以教給你,以後星子就跟叔叔一樣厲害啦。」


    許星子狼吞虎咽地將草莓吃了,拍手道:「叔叔好。」


    許晉生見小姑娘對展棘一點都不生分,嫉妒在心裏瘋一般地生長,可是又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


    「星子,你來分蛋糕。」展棘將八塊蛋糕分別裝盤後,對許星子說道。


    小姑娘毫不猶豫地拿起一盤遞給封欽,封欽笑著接了,她又拿起第二盤,目光在許晉生和展棘之間來回逡巡。許晉生一副誌在必得的神態,展棘則表現得十分雲淡風輕,但內裏俱都繃著一根弦。兩位上市公司的總裁,麵對上億的生意尚且不會動容,此時卻因為一個小女孩而緊張。


    許星子猶豫了片刻,終究將那盤蛋糕遞給了許晉生:「爸爸吃。」


    許晉生臉上露出勝利的神色,故意瞥了展棘一眼,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應,仍舊望著許星子。小姑娘拿起第三盤蛋糕遞給他,他沒有接,卻順勢把小姑娘摟在懷裏,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星子吃。」


    許星子就著他的手,把那一整盤蛋糕都吃得精光。小姑娘投桃報李,又拿過一盤,學著展棘剛才的樣子舀給他吃,兩人神態十分親密,許晉生剛興起的得意之情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煩躁。


    當初封欽嫁給他,主要就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這些年他跟許星子父女感情深厚,封欽也一心一意地跟他過日子。如今展棘走孩子路線,贏得了許星子的信任,封欽的心恐怕要偏向他了。


    他不由得望了封欽一眼。封欽對許展二人的明爭暗鬥視而不見,慢慢地吃著手中那盤蛋糕,並不接收許晉生的眼波信號。


    許星子餵展棘吃完一盤蛋糕,見他嘴角和臉頰都沾上了奶油,抽了紙巾,細心地幫他擦幹淨。


    那副場景實在太有愛,許晉生想起從前跟許星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空空的,十分難受。


    許星子轉頭見他拿著蛋糕發呆,很是疑惑:「爸爸吃。」


    這個稱呼總算讓他冰冷的心回暖了一些,許星子叫他爸爸,卻叫展棘叔叔,光是從稱呼上便分得出親疏遠近來。當初離婚的時候,封欽曾說過,許星子的身世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為了小姑娘能健康成長,封欽肯定不會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那麽他就永遠都是許星子名義上的父親。


    他大口大口地把蛋糕吃完,笑著對許星子道:「蛋糕真好吃。」


    許星子指著展棘:「叔叔買的。」


    許晉生:「……」這個時候,他多麽希望小姑娘不要這麽誠實。


    展棘笑著對許星子道:「星子喜歡的話,叔叔以後再買給你吃。」


    「天天吃。」許星子獅子大開口。


    展棘還沒回答,封欽先反對了:「不行,那樣你的牙齒會爛掉。」


    許晉生故意道:「展總自己沒有孩子,所以才會疏忽,小欽你不要怪他。」


    展棘笑而不語。


    封欽分別看了他們一眼,沒表態。


    對於許星子和展棘相處時,那自然親密的態度,她內心是很驚訝的。回想起來,今天應該是兩人第一次見麵,小姑娘並不是自來熟的人,尤其今天受了驚嚇,更會對陌生人存有戒心,可她卻毫無保留地接受了展棘,這到底是血緣使然,還是因為女孩子天生就有英雄情結,所以對拯救自己的人全心愛戴?


    封欽偏向於後者。當時情況那麽危急,展棘是踹門進來的,想來也不會有時間做自我介紹,許星子叫他「展昭叔叔」,多半不是因為他姓展的緣故,而是因為他跟故事裏行俠仗義的展昭很像。


    展棘已經知道許星子是自己的骨肉,之所以搬到樓下,多半就是為了接近小姑娘,而許晉生偏偏給他製造了一個在小姑娘麵前做英雄的機會,或許這就是天意。


    雖然蛋糕還剩下一半,但這東西不能當飯吃,封欽對許星子道:「星子,剩下的這些蛋糕明天再吃。現在媽媽去做飯,你想跟爸爸玩,還是跟叔叔玩?」


    許星子的頭左右偏了偏,低頭想了很久,說:「要爸爸。」


    那一刻,封欽不知怎地竟有點失望,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轉頭對展棘道:「展先生,很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


    展棘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點頭:「好。」又道,「親親師妹,你送送我。」


    封欽直接拒絕:「出門左轉就是電梯,一層樓展先生還不至於迷路。」


    展棘嘆口氣,黯然神傷地望了許星子一眼,起身離開。卻聽許星子說道:「媽媽,送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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