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晉生的心跟著抽緊,快步走到她麵前,問:「阿禪,你沒事吧?」


    呂禪所處的地方是巷子口,幾米遠外一盞老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照得她跟個女鬼似的。她盯著許晉生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撲到他懷中,哽咽著叫道:「晉生……」


    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許晉生的胸膛,他渾身都僵硬了,過了好久,這才試探著將手放到呂禪的背脊,輕輕拍了拍,聲音不自覺地柔了下來:「別怕,沒事了。」


    呂禪伏在他的胸口,淚水將他薄薄的襯衣浸透,身子輕微抽搐著,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獸。看著曾經捧在手心裏的公主被人踩到塵埃裏,許晉生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


    他被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趕緊收斂心神。不管曾經多麽相愛,五年前他們便已經分開了,如今他是有婦之夫,不該對任何別的女人興起那種心思。


    本想保持「安全距離」,可是懷中的女孩脆弱得就像一片薄冰,別說推開她,哪怕說話稍微大聲一點,都會將她融化掉。許晉生心理鬥爭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任呂禪靠著自己哭了個痛快。


    等呂禪終於收住悲聲,離開他的懷抱,燈光下,隻見她雙目微微紅腫,眼角和睫毛上都粘著淚珠,抬頭看他時,眸子裏帶著幾分怯弱,幾分哀戚,那無助的眼神一下子便攫住了許晉生的心。


    「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聲音十分溫柔。


    呂禪乖巧地點點頭。許晉生轉身準備帶路,她卻猛然拽住了他的手腕,柔軟的小手那樣用力,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許晉生稍作猶豫,反手握住她,兩人手牽著手走出了小巷子。


    許晉生的車就停在路口,他替呂禪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又細心地係好安全帶,這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回酒店嗎?」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


    呂禪不是本地人,在穗城並沒有房產,上次許晉生去「救場」,見她住的是一家酒店,所以有此一問。誰知他不問還好,一問呂禪的眼淚又出來了:「晉生,其實我已經沒錢住酒店了,上次……我隻是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得這麽落魄……」


    許晉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今晚你先住酒店,明天白天我去幫你租一套房子,你的行李在哪?」


    呂禪一直沒有回答,許晉生轉頭看她。車裏沒有開燈,黑暗中隻見她低著頭,長發滑落肩頭,將側臉完全擋住,整個人安靜得很,就像是一隻怯弱的小貓,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可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肩膀在輕微地抖動著。


    許晉生踩了剎車,將車停在路邊,探身過去:「阿禪,別哭了。」


    呂禪哽咽著說道:「晉生,我好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珍惜你,為什麽要跟你鬥氣?明明愛你愛得發狂,卻非要說那些話來氣你……」


    一席話將許晉生的思緒強行帶回了五年前,那些在一起的快樂日子,其實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隻是選擇將它們深藏在心底,因為如今的他已經背負起了另外的責任——身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阿禪……」


    他的話剛出口,呂禪已經撲了過來,不管不顧地吻住了他。近在咫尺的女孩氣息既熟悉又陌生,許晉生不由得有些發怔。呂禪見他沒有推開自己,動作更大膽了些,靈動的舌頭就如毒蛇的信子一般,攪得他不得安生。


    許晉生招架不住,幾乎本能地便想回應她,就在那一刻,他腦中突然閃過封欽和許星子的身影,仿佛醍醐灌頂般驟然清醒,及時將那匹狂奔的野馬勒在了懸崖邊上。


    呂禪獨自努力了許久,見他始終不為所動,頹廢地退了出來,神情很是受傷:「晉生……」


    許晉生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些話說出口:「阿禪,我已經結婚了。」


    呂禪霎時間便白了臉,苦澀地說道:「對不起。」


    許晉生無言以對。


    呂禪低聲哭泣:「我沒有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庭,我隻是……晉生,我太難受了。我在娛樂圈打拚了五年,到現在仍舊一事無成,身邊除了經紀人,連一個稱得上是朋友的人都沒有,無論遇到什麽事,都隻能一個人扛著,我快撐不下去了……」


    許晉生也很難受。從認識呂禪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孩有很多毛病,她嬌氣、虛榮,還愛使小性子,可初戀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眼裏隻看得到她的好,那些不好的地方都被自動忽略。


    何況,他們還曾有過肌膚之親,雖然並不成功,並且那一次的不愉快直接導致了後來的決裂,也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但他就是忘不了她。


    他試探著伸出手,緩緩將她攬入懷中。呂禪順勢靠過來,抽泣著說道:「晉生,我知道我不該說出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愛你啊,一直都愛,從來沒有改變過。」


    曾經深愛的女孩再次向自己表明心跡,許晉生那顆原本就不堅定的心更加搖搖欲墜。兩人在狹小的車廂裏靜靜依偎了許久,呂禪終於冷靜下來,深吸兩口氣,直起了身:「晉生,送我回去吧。」


    溫軟的身子驟然脫離懷抱,一股說不出來的惆悵在許晉生心底滋生,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也沒資格去越那道雷池。


    「好。」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達酒店,許晉生要跟著下車,被呂禪阻止了:「晉生,我不能再麻煩你,畢竟……你已經屬於另外一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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