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罵一聲,不再糾結,抬腳,徑直躍下峭壁——


    峭壁陡峭,山風從她耳邊呼呼刮過,蘇霧閉上眼睛,在心中不停祈禱:她白日看過這峭壁,似乎不深的,快讓她到底吧!


    峭壁之下漆黑成一團,她跳下去,身影轉瞬不見,那群黑衣人停在峭壁邊緣,可不敢往下跳。


    有人罵了一聲,道:「先撤!」


    很快,他們便撤了個幹淨。


    衛原抱著被褥,跟著趙長宴過來時,就看到一眾受傷的護衛女婢趴在峭壁邊緣,一臉驚恐地往下張望。


    趙長宴臉色倏地沉下來。


    「怎麽了?」不詳的預感陡然升起,他快步上前,陰沉問道。


    雲桃嚇得臉色慘白:「剛才剛才有一群人要刺殺小姐,小姐小姐就從這兒跳下去了!」


    趙長宴腦中嗡地一聲。


    他離開不過一刻鍾,是誰


    他暗沉沉地看向衛原,眸底宛若噬人的深淵:「去查。」


    言罷,他傾身,在眾人的驚呼中,竟也毫不猶豫地從峭壁之上跳了下去。


    第96章 臂釧


    峭壁之下樹木茂密,鋪滿鬆軟的落葉,蘇霧被樹擋了好幾下,終於「啪」地落了地。


    「嘶——」疼痛遍布全身,她磕磕絆絆地從地上爬起來,仰頭往上望去。


    上麵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蘇霧撐著樹,又往四下看了一眼,微弱的月光下,峭壁之下仿佛生滿綠樹的山穀,還遍布著雜草和灌木。


    晚風從四周吹來,樹梢摩挲,雜草搖動,瞧著分外駭人。


    蘇霧搓了搓發冷的手臂,又抬頭往上望了一眼。


    趙長宴應該會帶人來找她吧,她還是不要亂走了,就在這兒等吧。


    於是蘇霧攏了攏衣襟,在原地坐了下去。


    四周蟲鳴窸窸窣窣地響起來,蘇霧坐在角落裏,發起怔。


    身上還是很疼,不知道起了多少淤青,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萬幸她賭對了,如果留在上麵,現在怕是已經涼透了。


    可是,會是誰買兇殺她呢?


    她慢慢思忖著,心中有一個猜測,卻又覺得她不至於此。


    蘇霧煩悶地將下巴放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這一場經歷,不是被推下城牆,就是被未知者刺殺,當真是兇險無比,虐人虐己。


    她沉鬱地垂著眼,心情也跟著壓抑起來。


    然而這時,空蕩蕩的峭壁下,竟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蘇霧驀地抬起頭。


    她警惕地望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想也沒想,悄悄藏匿在了一棵大樹之後。


    慢慢的,來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正穿過滿地雜草灌木,四下張望著。


    借著微弱的月光,蘇霧看清了他的臉,驚訝地從樹後走出來:「你你怎麽這麽快」


    趙長宴也一眼看到了她。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先將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遍,才沉聲問道:「有沒有哪裏受傷?」


    蘇霧搖頭,怔怔道:「沒有,這次運氣好」


    她說著,聲音忽然頓住。


    趙長宴今夜原本穿的是一件霜白色常衣,但在月光下,他的腹部染上一團漆黑。


    蘇霧伸手碰了一下,便沾了一手粘膩,竟是血。


    她急道:「你受傷了!」


    趙長宴躍下來時,沒有蘇霧的好運,被一枝幹枯銳利的樹杈在腹部劃了一道口子。


    蘇霧見他的傷,終於徹底反應過來,趙長宴為了尋她,竟是從上麵直接跳了下來!


    她頓時又氣又急。


    「你你」


    可責備的話在口中轉了一個圈,蘇霧還是紅著眼睛閉上了嘴。她攙起趙長宴的手臂,沙啞道:「我帶你找地方休息。」


    趙長宴見她安然無恙,也終於放下了心,那腹部的傷口似乎比想像中嚴重,他眼前有些發暈,不由大半個身子撐在蘇霧身上,低啞道:「我來時,看到不遠處有一處山洞。」


    蘇霧點頭,順著他說的方向,攙著他進入了一個山洞暫歇。


    趙長宴屈著長腿,倚在一塊大石上,看著蘇霧手足無措地半跪在他身邊,笑道:「無礙,並未傷到要害。這峭壁雖不深,但下麵寬闊,再加上草木極多,來救我們的人,估計明早才能找到,你不要擔憂,睡會兒吧。」


    蘇霧怎麽睡得下?


    她看著趙長宴還在往外流血的傷口,漸漸冷靜下來,道:「我看一下。」


    「不用」趙長宴剛開了口,蘇霧已經徑直拉開了他的衣襟。


    他隻好一時沉默起來。


    月光映在趙長宴的胸膛上,投下起伏的陰影。蘇霧臉色微紅,顧不得欣賞他肌理緊實的身體,傾身望向他的腹部。


    鮮血已經蔓延一團,她分辨不清楚,隻能一點點彎低身子,臉近乎要貼在他的身上。


    她的氣息,也隨之噴在他的身上。


    趙長宴眸中昏沉,腰腹愈發緊繃。


    血忽然出得更多了


    蘇霧不知何故,更加著急起來,想都沒想,她脫下了自己的外衫。


    外衫因為下墜髒了,但內裏那身象牙白的寬大羅衫還十分幹淨,她抬手,撕裂自己的袖擺,壓住趙長宴出血的傷口。


    她的動作太利落,趙長宴都來不及阻止她。


    半截藕臂在月光下,仿佛生著香。他隻好逼迫自己移開視線,忽然瞧見了她腕上一件像是木鐲的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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