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走著瞧。」


    說著,他也將箭搭在弓弦上,雙目陰沉地盯著遠方的靶心,隨即閉上眼,口中長長呼出一口氣。


    永珹被拜託當做裁判,見兩人此時都已經準備好,永珹深深看了永玥一眼,走上前朗聲道:「聽我口令,一齊發箭。」


    場中的兩人都沒有異議,表情皆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似乎在這一刻他們的心裏摒棄了一切,隻剩下了濃厚的勝負欲。


    「準備!」


    永珹的號令聲響起,永玥凜然,擺正了姿勢。


    「射!」


    永珹的話音剛落,兩隻箭離弦飛出,各自帶著不輸給對方的速度直衝靶心而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忍不住地停滯,看見那兩支箭一前一後刺入靶中,眾人都迫不及待地去看結果,隨即又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目光在永玥和永璋身上不住掃來掃去。


    永珹望著那兩隻箭,回過身,對永璋道:「三哥箭法精湛,但還是略遜一籌。」


    「此次,是十弟贏了。」


    永璋的臉色漆黑如碳,整個人陰沉得像是來自深淵。


    他隻差了那麽一點。


    可就是那一點,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在兩人中央。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在他最得意的箭法上他也會輸給永玥,明明他才三歲,明明他比他多苦練過許多年。


    「承讓了。」永玥放下手裏的弓,朝永璋微微一笑,明明是很溫柔的笑容,但看在永璋眼裏卻滿是諷刺之意。


    怒氣直衝頭頂,連帶著的還有永遠無法超越的絕望,永璋恨不得當場摔斷手裏的弓,但眾目睽睽之下還隻能強忍住。


    「是你贏了,但這件事不會完的。」永璋惡狠狠地道,「我們下次走著瞧。」


    他一把將弓拍在麵前,正要甩袖走人,忽聽永玥說:「三哥請留步。」


    永璋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下意識回過頭,就聽永玥又說:「弟弟有些事想與三哥談談,不知三哥可有空閑?」


    永珹不知道永玥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想跟永璋談談,但他心知永璋對永玥偏見頗深,害怕永玥受到永璋遷怒,便拉了拉永玥的手想要提醒他。


    但永玥卻對他搖了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四哥既然還有事,便先行回府吧,弟弟身有不便,就不相送了。」


    可永珹哪放得下心,正要說自己與他同去時,就聽對麵永璋說:「四弟不必擔憂,我還沒荒唐到六親不認的地步。」


    永珹聞言猶豫了一下,就聽永玥又說:「四哥放心,我隻是與三哥說幾句話罷了,說完就回承幹宮。」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永珹隻好嘆口氣,看了眼站在旁邊沉默等待的永璋,對永玥說:「好,那四哥便先回去了,你也記得早點回到舒妃娘娘那去。」


    永玥點頭,「弟弟知道了。」


    隨即,永珹又對永璋道:「還請三哥照看好十弟。」


    永璋冷哼一聲,沒說話。


    永珹走後,永玥屏退眾人,和永璋一同來到一處人少的地方。


    這裏是皇宮的角落,平時少有人來往,宮殿也比較破敗,走在其中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永玥在前麵帶路,永璋在他身後跟著,走了一段路,見永玥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先行開口問:「十弟有什麽話便快些說,說完我還要離宮,沒時間在這裏耽擱。」


    他語氣不善,永玥卻隻是笑笑,停下步子轉過身道:「那就這吧。」


    旁邊有個石凳,永玥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坐下,卻沒搭理永璋。永璋見狀眉頭蹙了蹙,正要接著冷嘲熱諷,就聽永玥說道:「弟弟其實沒什麽要緊事,不過是有一個問題想要三哥給一個答案罷了。」


    永璋挑眉,「哦?什麽問題?」


    永玥雙眼帶著單純的探尋,遠遠看著他,這讓永璋忽然生出一種在這目光下無所遁形的感覺,他後背忽然升起一股涼意,下意識就想要逃離,但僅存的理智將他的雙腿固定在原地,他隻好一邊忍受著永玥的打量,一邊思考自己是否哪裏有不妥之處。


    在他的手心浮起冷汗時,永玥開口了。


    「弟弟想知道,我們曾經在哪裏見過嗎?」


    若是其他人,聽到永玥的發問肯定會覺得他莫名其妙,但永璋卻瞬間領會了永玥的意思,涼意席捲全身。


    永玥好像沒看出他的僵硬,繼續說道:「我覺得你很眼熟,應當是從前認識的人吧,或者說,是你認識我。」


    永璋喉嚨下意識動了動,雙眼眯起,沉聲道:「你在說什麽?」


    他忽然笑了,語氣輕鬆道:「我們是兄弟,從前當然見過。」


    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表情卻並沒有那麽輕鬆,任誰都能看出那笑意帶著幾分不自在。


    甚至再仔細看去,還能看出他臉上的陰沉就快繃不住,慌亂開始從他的眼底蔓延。


    永玥擺擺手,假裝沒看見,「不,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從前』,而是更早的時候,比如——」


    他盯著永璋的雙眼,緩緩吐出兩個字:「前世。」


    在他說出這兩個字後,他看到永璋的瞳孔似乎抖動了一下。


    【檢測已經完成,同類型反應百分之百,結果如下。】


    係統在這時出現,下方稀稀落落排列著永璋的前世信息,永玥心道來的真是時候,連忙快速掃過,隨即整個人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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