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玥見了他有些慌張,下意識往永珹懷裏縮了縮。


    剛才的情況他也看見了,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搶了永璋的獵物,料想以三哥的脾氣還有他對自己的偏見,這件事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掀過去。


    他正等著永璋對他發難,忽然聽身後的永珹先開了口,「弟弟知道三哥寬宏大量,必不會因為一隻鹿與十弟計較,所以想必三哥也是來與十弟道賀的。」


    永璋聞言本就緊鎖的眉皺得更緊了些,他雙目盯著永珹看了一會,而永珹則是坦然地任他打量,兩人沉默許久,永璋開口道:「四弟說的沒錯。」


    他瞥了眼永玥,又看向那隻已經死去的鹿,「恭喜十弟,射得野鹿。」


    永玥隻覺得在剛才的沉默中,他的心就像坐了一場過山車,大起大落後歸於平靜。


    「多謝三哥。」他小心道,「弟弟不過是僥倖,還要多謝三哥手下留情。」


    「不必謝我。」麵對永玥的客套,永璋隻是冷冷道,「下次也不會讓你贏了。」


    說完,他駕著馬轉身離開,隻留給永玥永珹一個冷淡的背影。


    永璋走後,永珹安慰道:「十弟別介意,三哥隻是說話比較直率,但他並沒有惡意。」


    「弟弟明白。」永玥乖巧地應著,心中鬆了口氣,和永珹一起下了馬,去檢查那隻鹿。


    這鹿個頭不小,肥肥壯壯的,永玥覺得做成鹿肉一定很好吃。


    有人牽來了永玥的小馬,他翻身上了自己馬,命人把鹿拖著,和永珹一起回了營地。


    幹隆在看城目睹了場中的一幕幕,太後與他一起,兩人品論著各家的青年才俊,時不時麵露讚賞之色。


    兩人也看見了永玥最後射出的那一箭,在永玥拉弓時,幹隆當時隻覺得一顆心都揪了起來,比他自己射獵還緊張,後見永玥成功從永璋箭下搶到獵物,心裏竟還有些欣慰,轉身和太後說:「老十這孩子,總能在不經意間給朕驚喜。」


    太後手裏拿著個千裏鏡,也在觀察著場上,聞言笑嗬嗬道:「永玥這箭術隻要勤加練習,想必日後差不到哪去。」


    幹隆也讚賞地點點頭,「朕也覺得。」


    眾人回到營地後,便到了清點獵物的時間。


    最終永璋和永珹以一隻鹿的差距位列第一第二,落後其他人一大截。


    幹隆龍顏大悅,重賞了兩人。


    永玥對此卻很不好意思,覺得要不是最後永珹把鹿讓給了他,永珹可以和永璋並列第一的。


    但永珹卻不以為意,隻說能讓永玥開心便值得,讓永玥很是動容。


    夜晚再次舉行了宴會,眾人將獵到的獵物一同分食,因為所有人都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狩獵,夜晚的場麵格外熱鬧歡快。


    永玥甚至也就著鹿肉喝了兩口酒。


    這酒並不辛烈,是特地為嬪妃們準備的,永玥沾了舒妃的光得以倒了一小杯,酒剛下肚,就覺一股暖意從胃裏蔓延全身,又過了一會,變成了飄飄然的眩暈感。


    「我……」


    他扶額撐在桌上,眼前的事物已經有些模糊,他心知自己有些醉了,便打算起身出去透透氣。


    貴喜見他要走立馬就要跟上,永玥拒絕了。


    可前幾日的驚險還歷歷在目,貴喜哪裏敢再放任他自己到處跑,堅持要跟去,永玥無奈,隻好讓他遠遠地跟著。


    他走到營帳外安靜一些的地方,宴席上的喧囂被隱在夜風裏。


    永玥找了塊空地坐下,吹著微涼的晚風,感覺意識清醒了一些。


    他呼出一口氣,嘴裏還帶著酒的甘甜,他不經意間抬頭,忽然愣住了。


    就見天空上星河明滅閃爍,一輪圓月高高掛在空中,周圍的星光與它交相輝映,眾星捧月莫過於此。


    「好漂亮啊。」他沒忍住驚呼出聲。


    「什麽漂亮?」


    身後忽然傳來女孩子的輕笑聲,永玥聽著這熟悉的聲音,霎時轉身,就見思葭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身後,正彎身看著他。


    永玥已經好久沒見到思葭了,見了她很是欣喜,「思葭!你怎麽也來了?」


    說完,他又撅起小嘴氣道:「既然你也來了秋獮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思葭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抱膝,側頭道:「你在行宮裏整日和其他人一起玩鬧,還有心思記著我?」


    「當然有了!」永玥不假思索道,「我可是一直期待著再見到你呢。」


    這話有些直白了,思葭聞言似有些羞赧,轉過頭說:「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今日看見你獵鹿了。」


    永玥坐直身子,笑道:「你也看到了嗎?」


    說完,又道:「但這其實是四哥故意讓給我的,應當算不得數的。」


    思葭寬慰道:「但箭是從你手裏射出來的,這就是你獵到的獵物,不要妄自菲薄。」


    永玥笑了笑,隨即覺得兩人難得見麵,不應該說這樣的話題,於是轉而說:「那你是不是看見我射箭啦?怎麽樣,我箭法是不是很厲害?」


    他一臉邀功似的表情,惹得思葭沒忍住想笑,她幹脆順著他道:「是,是很厲害,不輸給八旗子弟呢。」


    永玥驕傲地挺起了胸,「那是當然,我可是有認真練習的。」


    一陣夜風吹過,吹起思葭的髮絲,女孩笑意溫柔,在昏暗的夜色下有一種朦朧的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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