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清香的甜橙果肉飽滿多汁,香氣直往永玥鼻腔裏鑽,永玥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然而出乎永璿意料的是,永玥竟然沒有一口咬下去,而是伸出小手握著永璿的手腕,將他手裏的果肉輕輕推了回去。


    「八哥是哥哥,理應八哥先吃。」


    小孩子烏黑的眼睛裏滿是天真,定定看著永璿的時候讓永璿覺得他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想要將他護在手心,深恐磕了碰了。


    永璿推拒道:「八哥是兄長,理應讓著弟弟,十弟先吃。」


    「不嘛。」永璿眨了眨大眼睛,晃悠著小腦袋一本正經,「八哥吃嘛,八哥如果不吃,那弟弟也不吃了!」


    永璿含笑問:「十弟怎麽還學會威脅人了?那好,若是我不吃,那我們兩人就都不吃可好?」


    套路不成反被套路的永玥愣住了。


    怎麽還能這樣!


    到嘴邊的橙子怎麽就要飛了!


    「不行!弟弟的好意八哥不能拒絕!」永玥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永璿看他慌張又緊張的樣子,好像一隻護食的小貓,被他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十弟弟真是太有趣了。」永璿重新又把果肉遞了過去,溫聲道:「八哥剛才是在和你說笑呢,好了,快吃吧。」


    飛了的橙子又回來了,永玥鬆了口氣,還裝模做樣道:「那……這是八哥偏叫弟弟吃的哦。」


    永璿含笑說:「是,是八哥讓十弟吃的,來,張嘴,八哥餵你。」


    橙子瓣被送到嘴邊,果香撲鼻,既然八哥都這麽說了,永玥哪裏還有不接受的道理!當即張大了嘴,就著永璿的手一連吃了好幾口。吃完還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仿佛意猶未盡。


    「八哥呀,」永玥吃完,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突然說,「以後你如果要做其他種類的精油,可千萬要帶上弟弟,這樣弟弟就可以幫你吃掉那些用不上的材料了!」


    一舉兩得,簡直完美!這是哪家聰明小朋友想出來的主意呀!


    永璿等永玥吃完,拿手絹擦了擦手,聞言開玩笑道:「那樣的話,十弟豈不是就要吃成小胖子了?」


    永玥一想,好像也是,回想起他那圓滾滾的十二弟,雖然也挺可愛的,但他並不想變成那樣。


    想到這,永玥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搖搖頭,「不行,我不能當小胖子,額娘說我以後要長得高高壯壯的,不能變胖。」


    「所以啊,永玥不能貪嘴偷吃。」


    永璿很是欣慰於他這位弟弟的懂事,蹲下身扶著永玥瘦弱的肩膀擺出哥哥的姿態語重心長道:「雖然八哥會給你送好吃的,但永玥也要記住,無論什麽都要淺嚐輒止,切不可沒有節製,知道嗎?」


    這話平日裏舒妃不知道和永玥說過多少遍,永玥簡直倒背如流,他深諳其中的道理,毅然道:「八哥放心!弟弟會克製好自己的!弟弟和八哥拉鉤,以後再也不會偷吃了!」


    說著,伸出小拇指,用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永玥真是個好孩子。」永璿誇讚道,也和他一樣伸出小拇指。


    少年和小孩子的小指勾在一起,拇指碰了碰,意味著發誓完成。


    永玥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背著手故作深沉道:「好啦,誓言已經生效,請八哥作證,若是我再偷吃,就要受老天爺的懲罰。」


    「喲?誰要受老天爺懲罰啊?」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女聲,話音剛落,嘉貴妃帶著太監宮女走了進來。


    永玥見她,開心地喊:「嘉娘娘你來啦!」


    「來瞧瞧你們兩個小鬼在偷偷摸摸地搗鼓些什麽。」嘉貴妃一進門便往裏間走,來到桌邊瞧見上麵擺放的亂七八糟的各種筆記和器具,不解地問永璿:「永璿,你帶著弟弟這是在幹什麽呢?」


    永璿先是端端正正請了個安,隨後老實答道:「回額娘,兒子是在同十弟一起製作精油。」


    「精油?」


    嘉貴妃對這兩個字熟悉又陌生,想了好一會,這才記起前幾日皇上曾賞給她一瓶西洋進貢來的玩意,似乎就叫什麽玫瑰精油。


    記起來後,她對兩個小孩子的舉動更是不解,「你們要做精油?就你們兩個?」


    「對呀。」永玥十分自豪地回答,「嘉娘娘,八哥可厲害了,你瞧,這些都是他琢磨出來的呢!」


    他指著桌子上的紙,語氣裏充滿驕傲,對自己有一位超級厲害的八哥十分得意!


    沒錯!八哥就是最棒的!


    嘉貴妃半信半疑地拿起一遝紙大致瞧了一眼,看向永璿,問:「永璿,這些都是你寫的?」


    直麵嘉貴妃的目光,永璿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頭,紅著臉說:「是兒子詢問過西洋使臣後鑽研出來的。」


    永玥插嘴道:「八哥費了好些心思呢,嘉娘娘你看。」


    他又把剛剛兩人的成果——剩下的橙子皮展示出來,為嘉貴妃講解:「等我們將它們研磨成漿,再放在罐子裏靜置幾天,到時候就能煉出精油了!」


    嘉貴妃看著那一桌子的橙子皮,再聽永玥的一番話,隻覺得他在講天書。


    「這西洋的玩意,連宮裏太醫都不知其中原理,憑你們兩個小孩子,能煉出什麽來?」嘉貴妃隻是隨便瞥了一眼,隻當是小孩子胡鬧,也不甚感興趣。


    她毫無童心地打擊兩個小孩子的自信心:「你們要是有時間啊,就多去外麵曬曬太陽,說不定還能多長高一點,別整日待在屋子裏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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