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他想過很多理由,但想來想去都被他否定了,麵對舒妃他沒有麵對貴喜時的從容淡定,親媽的愛來勢洶洶讓他不慌都不行。


    「我問你,你是不是躲在禦花園偷吃了?」舒妃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句靈魂問題。


    永玥在舒妃的目光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咬著嘴唇咽了口口水,睜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試圖萌混過關,「沒有呀額娘,兒子……兒子隻是去抓蝴蝶了。」


    舒妃冷笑:「哦?蝴蝶呢?」


    「蝴蝶……飛了。」永玥不住扯貴喜袖子,期待著貴喜能幫幫自己。


    貴喜還是心軟的,想著他好歹看著十阿哥長大,還是忍不下心看他受罰,於是出聲道:「主子,十阿哥所說——」


    「你閉嘴。」


    舒妃一記眼刀飛過去,貴喜沒說完的後半句話頓時被咽回了嗓子裏,「……是。」


    又瞪向永玥,「你說。被我發現你說謊,一個月都不許吃糖。」


    一個月都不能吃糖?這和淩遲處死又什麽區別!


    永玥一想到自己一個月都吃不了糖的人生,那還有什麽意義?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可怕,他「哇」地一聲抱住舒妃的腿,哽咽道:「額娘!兒子錯了!」


    「兒子不該偷吃!兒子下次不敢了!額娘!你不能讓永玥一個月不吃糖!」


    舒妃低頭,看著抱著她大腿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孩子心裏萬分無奈,忍不住扶額。


    也不能怪她,舒妃當年得寵時,算是後宮猛將之一。一路過關斬將戰到舒妃的位置,雖不如嘉貴妃,但手裏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即使現在退役了,不怎麽參與爭寵,過的比較佛,但也不該生出這麽個傻白甜的兒子來。


    「好了,別哭了。」


    話雖這麽說,但兒子真哭起來她還是狠不下心,舒妃蹲下身把永玥牽起來,給他擦幹眼淚讓他坐好,語重心長地教育道:「永玥,額娘不讓你吃甜食是對你好,小孩子吃太多甜的東西牙會壞掉的,你看看你十二弟,就是因為嫻貴妃過於溺愛,想吃都什麽都讓他吃,你看現在,不僅胖的跑步都難,牙還吃壞了好幾顆,你也想學他嗎?」


    永玥快速搖頭,「兒子不想學十二弟,但是……」


    他抹了下眼淚,可憐兮兮地道:「但是額娘,一個月隻能吃兩次甜食兒子實在忍不住,能不能改成三次?多一次行不行?」


    舒妃看著兒子眼巴巴地期待模樣,拒絕的話一時說不出口。


    她不得不承認,雖然永玥是個傻白甜,但在長相上,永玥遺傳了她和幹隆的全部優點這一點是無可厚非的,撒起嬌來也格外有殺傷力。


    舒妃有點為難,她可以理解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對甜食的喜愛,可一想到十二阿哥永璂那圓滾滾的身體,再想到永玥未來如果也變成那樣……她頓時生出一股後怕。


    不行,她的永玥必須保持身材!


    「不行!」舒妃脫口而出。


    永玥小心思沒得逞,失望地垂下頭。


    他好可憐,他感覺此刻自己就是地裏沒人要的小白菜,想哭。


    「十阿哥回來了?」門外忽然進來一個宮女,見了永玥溫柔地笑了,「奴婢給十阿哥打了水,快擦擦手,準備用晚飯吧。」


    晚飯……


    他又可以了!


    永玥迴光返照一樣跳下軟榻,跑到翠桃身邊仰頭問:「翠桃今天晚上吃什麽?」


    翠桃放下水盆,柔柔笑道:「今晚禦膳房送來的有燒鹿筋和櫻桃肉,另外搭配鯽魚湯和翡翠白玉粥。」


    「今日有燒鹿筋?!」永玥一聽,一下子來了精神。


    這燒鹿筋可不多見,是以梅花鹿筋作為主料,佐料配以白菜、枸杞、山雞以及老雞濃湯,再用文火慢燉,將湯汁細細地收入鹿筋之中,同時再利用白菜和枸杞中和味道,這道菜裏的雞肉軟爛滑嫩,鹿筋鮮嫩有嚼勁,一口下去讓人忍不住想吃掉筷子。


    永玥一回味起這個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他上一次吃這道菜還是在宮宴上,如今時隔許久,讓翠桃一說又將饞蟲勾了出來。


    「你啊你,滿心就想著吃。」舒妃一見他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自己兒子什麽品行、喜歡什麽她最清楚不過,雖然她給永玥定下了許多規矩,但也不願意拘著他的天性,多數時候她還是一位寬容的母親。


    舒妃溫聲道:「還不快些去擦了手回來用膳。」


    永玥聽她語氣,知道他偷吃的事在額娘那已經翻過了篇,心裏別提多輕鬆,馬上又有他愛吃的燒鹿筋,更是好事成雙,他歡快地跑到翠桃身邊擦了手,回到桌前坐好。


    貴喜已經布好了菜,永玥拿起筷子,看向正中間那道燒鹿筋,隻見金黃的湯汁澆在切好的鹿筋上,旁邊以白菜碎葉點綴,看起來別有食慾。


    「怎麽還拘謹起來了?」舒妃見他舉起筷子卻半天沒動,心道奇了,「你不是喜歡那道鹿筋嗎?怎麽還不動筷?」


    說著,伸手夾了一筷子放進永玥碗裏,說:「吃吧,幹看著做什麽?」


    永玥卻忽然正色,也給舒妃碗裏夾了一塊鹿筋,童音脆生生地道:「額娘先吃。」


    舒妃挑眉,看著碗裏的鹿筋,忍不住含笑道:「今兒個怎麽知道孝敬額娘了?」


    永玥嘿嘿一笑:「永玥長大了,自然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孝敬額娘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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