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畫問。


    「可能是,但也不一定。他們兄妹二人很少同時出現,一般情況下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九嬰那廝神秘的很,我都沒見過他的模樣。」


    「哦?」樓畫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似是在想什麽事情。


    幾人一路無話,等出了這片山林,天空以全然被夜色鋪滿,隻是同時到來的還有成片的陰雲,星星被隱匿其中,隻能透過雲層的稀薄之處看見一點微弱的光。


    出了山林後,外界不知何時已然漫上一層濃霧。


    按照方位,樓畫記得他們到的應該是昨日一早和秦東意來過的那片荒原,但此時荒原早已被成片成片的濃霧覆蓋,看不真切。


    為防止走散,幾人隻能各自點起靈流光點,用以穿透濃霧辨認彼此。


    樓畫在一片白霧間,牽住了秦東意的袖角。


    秦東意察覺到了,但並未有異議,就任他拉拽著。


    在濃霧中大約行過一炷香的時間後,他們似是跨過了什麽屏障一般,眼前的視線瞬間清晰了起來。


    但現於眼前的,再不是那片荒原,而是一片漆黑的城牆。


    那片城牆攜著一片死氣,顏色濃重到像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深淵。


    這片壓抑顏色中,也就隻有城門上歪歪扭扭掛著的牌匾有些不一樣。


    那是兩個血紅的大字——


    晉城。


    樓畫沒多想,抬步就要靠近,有個人卻停住了腳步。


    他聽見聲音轉頭看了一眼,見是那個一頭黃毛的花毯子。


    「晉城帶你們找見了,我就先走了。」


    徐惘的眼睛是淺淡的琥珀色,瞳孔是像貓一樣的梭形,看著有些怪異。


    他原本就是外人,此時提出要離開的想法也不奇怪。隻是元鏡有些擔心:


    「徐惘兄弟,你今後可有打算?」


    徐惘聳聳肩:


    「四海為家嘍,我這樣子,人族城鎮容不下我,我看著另找一片山林當住處,可能還會去妖界轉轉。」


    聽見這話,樓畫沖他一揚下巴:


    「花毯子,你想不想投靠我?」


    「你這鳥人別這樣叫我,難聽死了!」


    徐惘有些不滿,但還是吸吸鼻子問道:


    「你說說看?」


    樓畫彎起唇:


    「你一路向西南去,從蒼城穿過去,在西南門處有一片河,名喚染墨川。橫渡染墨川,對麵便是我暗香穀的地界,你報我名諱,自然有人帶你找個好去處。雖然你挺沒用,但毛色好看,給我端茶倒水當個墊腳凳子還是綽綽有餘。」


    樓畫這話說得輕佻,惹毛了徐惘。


    他沖樓畫呲呲牙,但離開前還是擺擺手:


    「我考慮考慮!」


    徐惘的身影消失在濃霧裏,樓畫看了一會兒,又望向元鏡:


    「元鏡長老,你又有什麽打算?」


    元鏡彎唇沖他笑笑:


    「既然有人故意將晉城封印在此處,那想來城內說不定會有危險,我好歹還是清陽山長老,又怎能眼看小輩獨自犯險?」


    「你要留下啊?」


    樓畫顯然有點失望的樣子,隨後他又彎起眼睛,似乎又有了什麽壞主意:


    「元鏡長老在法陣中被困了兩百多年,想必法術也有生疏,那犯險的事就讓我跟師兄來,你負責看孩子,如何?」


    秦東意有些無奈,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就聽元鏡道:


    「也好。」


    元鏡比樓畫活得久,有些事情看得也通透,自然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麽主意。加上樓畫說得也不無道理,他便也順著他去了。


    倒是常楹不樂意了:


    「為什麽!我也要……」


    樓畫立刻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蛤.蟆念經!」


    說著,他快步往城門處跑去,常楹見狀也追了過去。


    一大一小打鬧著跑到近前,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樓畫一手掐著常楹臉蛋,剛準備嘲笑兩句,結果下一瞬便聽見一道沉悶響動,人也愣了愣,往聲音來處看去。


    發出響動的,是晉城的城門。


    似是感應到有人造訪,沉重的漆黑城門緩緩向裏打開,隨著城門縫隙的擴大,晉城內的光景也逐漸展露於眾人眼前。


    入目的,依舊是一片白霧,但比外界要稀薄許多,還能依稀看見街道兩邊的建築。


    那些房屋破敗不堪,塌的塌破的破,且都像城牆一樣,是沉重壓抑的墨色。街上也空無一人,平添淒涼詭異之感。


    常楹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凍得,人哆嗦一下,躲到了樓畫身後。


    樓畫也愣住了,他沒動,而是看向了身後的秦東意。


    正巧秦東意此時走了過來,他輕輕拍了拍樓畫的肩,以示安撫,隨後便先一步步入晉城的地界。


    樓畫跟了上去,常楹跑到元鏡身邊,拉住了他的手,也一起走進去。


    在四人入內後,城門又緩緩合上了。


    樓畫回頭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


    秦東意注意到了,就多問一句:


    「怎麽了?」


    樓畫收回目光,隻搖搖頭,沒說話。


    晉城內的天氣跟外界差不了太多,隻是入了夜,難免陰冷。


    幾人走在薄霧中,秦東意以靈流探查一番,卻發現四周並無活物。


    路中間橫著一根木頭,看樣子像是房梁之類的東西。樓畫經過時順手摸了一把,看看指尖,原本白皙的指腹已然一片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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