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掏遍兩邊褲袋,從裏麵摸出根棒棒糖來。


    「什麽啊,」賴寶婺又開始皺眉,「狗不能吃這個。」


    「給你的。」他把她手拉過來,拍在她手心上,「養狗的定金。」


    賴寶婺不喜歡被他碰,拉過去那下還沒反應,等他鬆開立刻把手縮了回來。糖果包裝紙硬硬地硌在手心,不那麽冷,觸感溫熱。


    高斯看著她一臉的不高興中又有點尷尬的樣子,笑了一下。


    怎麽辦,她口是心非的樣子也好可愛。


    「走了。」


    梅雨季還沒過,天色陰沉,女孩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睡衣,一人一狗都呆呆地看著自己。


    看著看著,背後的烏雲好像一下子都散了。


    高斯八點準時抵達長途客運站,跟大部隊匯合,因為省城近,他們坐車出發,目的地是z大,租借大學的教室和宿舍,開始為期四周的封閉式培訓。


    一落地,手機全部上交,父母那邊都由帶隊老師統一聯繫。一個負責他們生活起居的女老師拿著密封袋一個個收,高斯旁邊的男生嘀咕:「怎麽跟進了傳銷一樣?」女老師收的同時,另一個男老師在隊列前訓話:「收手機隻是一個形式,老師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你們,重要的是你們自己態度要端正,到時候全市各地的尖子生都集中到一起,你們就可以知道自己跟別人的差距,總而言之,好好珍惜這次培訓的機會。」


    到了下午,全市各地的學生坐進一間教室,來不及互相熟悉就開始正式上課,請的是外省兩個專門做競賽培訓的資深講師。兩個老師上課風格迥異,一個年長,一個是年輕點的助教,年長的上來就讓高斯想起三傻裏麵,那個拿著鳥巢說生活就是跑步,你跑不快就要被人踩到的院長,一開口就給人壓迫感。


    「我受聘做這種培訓不是第一次,不客氣地說,我見過全國各地數學學的好的學生,那種好都不能叫好,而是厲害、牛逼。你們現在可能覺得在自己班,在自己學校是第一名、佼佼者,不過放到全省乃至全國,排名可能就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麽樂觀,老師不是打擊你們的信心,隻是讓你們認清這個現實。


    接下來每一周結束都會有一次考試,每次考試的排名都會通報各個學校和老師,讓你們更直觀地來認清自己。接下來你們也會看到,每次考試結束跟你們坐在這間教室的人越來越少。


    怎麽把握,怎麽調節,怎麽麵對接下來四周的考驗,我希望大家都要有個心理準備,因為,競爭必然是殘酷的!」


    話音剛落,大階梯教室鴉雀無聲,滿座學生麵無人色。


    接下來上課的是那個年輕點的助教,圓臉,戴眼鏡,一進教室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凝重,把電腦包往桌上一放,一邊調試投影一邊開玩笑:「都被嚇到了吧?」


    「沒事哈,你們薑老師拿這話嚇唬了二十多屆的考生,台詞一字不改,我都能背出來了。」


    「一次競賽而已,人生的選擇多著呢,是吧?」


    年輕老師隨意地跟下麵的學生聊天互動,空氣中那根繃緊了的弦漸漸鬆弛,教室裏有了說話聲和笑聲。年輕老師拿出名冊,重新補上了點名這個環節。叫到誰,前麵都跟著地區、學校和名字,年輕老師跟著點評一兩句,風格幽默風趣。


    叫到高斯的時候,他抬手示意,數道目光跟著落在他身上。他懶懶地靠著後排桌前,前麵的頭髮遮住額頭一點,顯得眼神漆黑,一張臉小又立體,一堆學生裏特別紮眼的長相。


    年輕老師笑了:「雖然不知道你們現在的成績,不過這顏值,應該能排到我們所有人的前三了吧。」


    一片笑聲。他沒說大話,坐在前麵的幾個女生不住點頭,臉上帶著驚喜的表情。


    「高斯,」年輕老師看了眼點名冊,補充,「巧了,老師我最喜歡的數學家也叫高斯。」


    下一個點到的就是邵天賜。


    他一起身,年輕老師扶了下眼鏡,又是一個真情實感的喲謔,開玩笑說:「這別是什麽選秀節目吧,今年這屆的顏值還真是賞心悅目啊。」


    大家都笑了,邵天賜也跟著笑。之前帶來的凝重氛圍漸漸掃空,投影儀亮起,每個人握好筆,將注意力投到了幕布上,課正式開始。


    老師們的擔心純粹多餘,在一個競爭氛圍濃烈的環境裏,每個人都在暗中較勁,沒有人想做那個黯然離場的逃兵,玩心再重的學生也知道這次競賽的重要性。


    而壓力是所有考試的副產品。


    就像薑老師說的,第一周排名出來,果然有幾個人承受不住巨大的落空,哭著離去,這些人在各自的學校都是年級第一,可是到了這裏,發現這裏所有人都是他們學校的第一,自己竟然連前一百都擠不進去,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殘酷。


    而第一周的考試,也叫這將近兩百個學生牢牢記住了一個人的名字,高斯。


    他是這兩百個人的第一。


    沒有任何、可是的第一,他的卷麵思路清晰,過程順暢,好像再難的題他都能從裏麵抽出一根線來,隻要牽著這條線往裏走,就能找出最後的答案。


    第一次被人記住是他的長相。


    第二次被人記住則是他的排名。


    隻要高斯出現的地方都有目光環繞、追隨,女孩子們單純的目光多了些熱度和愛慕,可他還是那樣,冷冷淡淡的,話不多,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一個學校出來的都會團結一些,可是高斯總是獨來獨往,身邊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朋友。他跟邵天賜是截然相反的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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