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三人就沖了出來,興奮的說道,


    「媽媽,老闆說我們可以進去,有人吃完了。」


    「媽媽,我們快進去吧。」


    「是啊,我們快點進去。」


    張芸跟楊吉被幾人拉著往裏走,這時那桌吃完的客人也剛好出門。


    五人坐到那個空桌,桌上的垃圾老闆還在收拾。


    老闆收桌子的動作沒停,解釋:「店裏隻有我一個人,等我收完了就給你們端鍋。」


    張芸體諒地說:「那我們先點菜吧。」點好了,老闆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老闆笑了笑,說:「我家沒有菜單,配菜每桌都一樣,隻是量不同。」


    張芸:「……」


    「好吧,那我們等老闆你給我們安排。」


    終於!千呼萬喚的鍋底被端出來。老闆又走進廚房把剛剛早已配好的最後一份配菜端出。


    桌上陸續被擺上雪花牛肉、匙仁、吊龍、胸口朥、牛肉丸、竹蓀、腐竹...


    老闆接著把五人的沙茶醬碗端出,沙茶醬也是他店裏的一絕。


    鍋中的湯已沸騰,楊吉先把牛肉丸倒進去,再拿起旁邊的漏勺將一盤雪花牛肉倒在上麵,燙了大約十秒,楊吉抬起漏勺,「吃吧,快夾,吃了我好繼續燙其他肉。」


    張芸幾人一人夾走一大筷子,蘸著碗中的沙茶醬咀嚼吞咽,吃完,楊吉又開始燙其它部位的肉。


    餓急了的幾人猶如蝗蟲過境,把桌上的肉掃蕩一空,除了琪琪,另兩個兒子今天胃口也極好。


    張芸見此,轉頭給坐在收銀台旁邊玩手機的老闆說道:「老闆,你還有牛肉嗎,再給我們上幾盤。」


    那老闆仿佛已經習慣了客人中途點餐,抬起頭自豪的對著張芸幾人道:「沒了,你們這是最後一份。」


    沒能加上肉,幾人略微失望的繼續吃剩下的素菜。


    此時屋內的另一桌客人拍了拍肚子,對老闆錢福感嘆到:「老錢,你以後真的不再找店麵繼續幹了嗎。」


    錢福抬起頭搖搖腦袋:「不幹了,幹了這麽多年,也該退休享福了。」


    那人揶揄:「你真要是退休不幹了,海市的美食就又少了一塊瑰寶喲~」


    錢福沒有接話,沉默慣了的他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心中的不舍。


    錢福從小就在老家一間牛肉火鍋店做學徒學手藝,等學到這門手藝,他便獨自一人從家鄉來海市打拚。


    開了這家店,他為了追求牛肉的品質,不得不提高成本購買更優質的牛肉,但對外售賣的價格卻不高,辛苦攢了十幾年才買下這個房子。


    今年他已經53了,早年他老婆說受夠他一門心思在這個牛肉火鍋店上,於是選擇跟他離婚,兩人沒小孩,婚也離的幹淨,此後他便更加專注於經營這家小店,期間對店裏的湯底蘸料不斷調整改進。


    因為味道好,即使在這個偏僻冷清的小巷中每日專程過來的客人也絡繹不絕,這些人基本上也都是回頭客,中途也不是沒有想要來拜師的人,他收過幾個徒弟,結果那幾人隻想知道自己湯底的配方,在被他察覺後打發走幾人,他找徒弟的心思也就歇了。


    年初傳出消息要拆遷,這附近的房屋紛紛被標上了拆字,周圍的人陸陸續續搬走,他也接受了拆遷條款。


    工作了幾十年的地方要被拆了,雖然萬分不舍,但也沒有辦法。


    周圍熟悉的鄰居都走了,他一人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兒,打算拿了錢趁自己還能走動,準備到世界各地旅遊一番再回老家養老。


    他的店裏裝修簡陋,來的都是回頭客,年輕人很少有人知道或願意來這裏的,他也熟悉了店裏的老客人,好多也成了朋友,這次離開,怕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張芸沒想到偶然間發現的這家寶藏店鋪就要關門了,為了美食,張芸拋下矜持,「老闆,那你這家店還能開幾天?」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明天我就開始搬東西回老家了。」


    張芸幾人震驚的張大嘴巴,沒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這!


    「你味道這麽好,怎麽不在海市繼續找個店鋪開呢?」張芸不解。


    錢福聽完不語,剛才開口的那名中年男子對張芸說道:「第一次來吧,真可惜,以後吃不上了,好好珍惜這頓吧。」


    張芸想起剛才老闆說話的時候神情明明充滿了不舍,繼而好奇地詢問:「老闆你看著這麽年輕,明明還能繼續幹卻不幹了,你真捨得嗎?」


    錢福被張芸戳中心中真實的想法,或許是陌生人,他更容易袒露心扉,沉默片刻,


    「捨不得啊,但又能怎麽辦呢,熟悉的人都走了,我找個地方再開,也沒這種熟悉的感覺,還不如直接關了。」


    張芸:「……」


    「老闆,你的想法太消極了吧。」


    那桌的老顧客還是第一次聽到老錢說出心中的想法,微愣片刻連忙說道:「怎麽會呢老錢,你要是繼續開店,我們肯定會去支持的,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你不信去問其他人,隻要你老錢還願意開,不管多遠,我們保證都會捧場繼續吃你的牛肉火鍋。」


    那桌的另外幾人紛紛附和這人的話。


    「是啊,老錢你繼續開吧。」


    「老錢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段時間再找店開業,隻要能告訴我們地點就行。」


    「對啊,老錢你一定要繼續開下去呀,你這門手藝還沒找到傳人怎麽能就不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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