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不信,他說什麽都不像可信的樣子。她端著一個禮貌又疏離的微笑,「盛總慢走。」


    已經暮色四合,門口的燈光白晃晃地打在人身上,平白照出些寂寥。盛寞忽然斂去那些不真摯的笑意,語氣趨於正常:「顧意,我以前就誇你名字很有趣。不過你真是一點也不記得我,這很令人難過,畢竟我一直覺得我不算是大眾臉。」


    顧意愣住,他這話什麽意思?他們以前見過嗎?她下意識在腦子裏搜索一番,可實在沒有半點關於盛寞此人的記憶,又疑心是他在開玩笑,故意這麽講。


    盛寞忽然又笑起來,但再沒說更多,留下這麽一個疑點吊人胃口。


    「再會,顧意。」盛寞上了車,又降下車窗和她揮手告別。


    顧意一頭霧水,被盛寞這麽一出弄得不太確定,她是否真的見過他?


    在發生了那場意外之後,她時常覺得自己記憶也跟著不好。看著車子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夜幕裏,顧意才轉身,心道自己魔怔。


    隻不過是個和她生活不會過多交集的人,想這麽多幹嘛。


    回到家中客廳,又見顧叢文和王瑞芝一副審視的態度,令人頭疼。她不想解釋,因為明明就沒什麽。


    她猛地一頓,忽然覺得此刻的自己,不正是從前薛倦的立場嗎?


    接受一個不喜歡的人的頻繁靠近,原來是這樣煩的事。尤其是當這個人給自己的生活造成一定困擾的時候,就更顯得惹人厭煩。


    顧意忽然看向薛倦,薛倦已經從陽台下來,正從樓梯過來,見顧意看向自己,朝她笑了笑,開口:「小意,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


    顧意沒說話,隻是拎起自己的包,要轉身出門。臨走前叮囑了王瑞芝和顧叢文幾句,要他們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他們都應著,隻是王瑞芝忽然提起孩子的事。


    「我和你爸都是大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就是你和小倦哦,要好好的。你也年紀不小啦,小意,可以要孩子了,再大一些身體機能就不太好了。」


    顧意勉強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們,其實他們結婚這麽久,還沒發生過關係。甚至於親近的時刻也沒有。


    除去上一回在車上那兩個吻,連牽手都沒有。


    她做好了婚姻名存實亡的準備,從沒想過還會有孩子。她不想任由這些東西一步步推著自己不得不妥協。


    但在他們倆看來,日子就是要妥協的。所以婚前她表露出諸多不情願,因為結了婚以後,能和薛倦保持著表麵的和諧,就已經到要被催孩子的地步。


    可她之所以要維持著這個表麵和諧,初衷卻是因為怕他們倆覺得自己親手推女兒入火坑。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倘若她冷著臉或者發泄出來,他們一定又要說,自己做錯了,不該讓她用自己的終生幸福換這些。


    矛盾的天平歪歪扭扭,根本維持不住平衡。


    顧意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離開的時候步子都大很多,拉上車門的時候太多用力,惹得薛倦轉頭看她。


    「怎麽了?」


    顧意盯著他的臉,心情越發往下墜。


    她不想費力氣吵架,索性沉默。薛倦卻非要逼她,盡管他用小心翼翼的試探的語氣,問她和盛寞聊了什麽,真的不太熟嗎?


    她忍耐趨於零,美目微睜,嘲諷地笑了笑說:「怎麽?薛大少爺感覺到緊張了?害怕了?為什麽呀,你覺得你比不上他是嗎?所以你想從我這裏得到答案是吧?那我告訴你,對,你就是比不上他,你誰都比不上。如果不是這五十個億,我根本不會再多看你一眼。你讓我覺得噁心,想吐,我每天待在你旁邊就覺得痛苦。」


    她一股腦說出來,微咬著牙,顯出些慍怒,「你滿意了吧?」


    薛倦臉色已經很難看,陰沉一雙眼,盯著她。顧意卻收不住,「你問問你自己,你到底有什麽地方好?你成天就知道板著張臉,好像人人都欠你的,在你眼裏,誰也看不上。你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和全世界都不一樣。薛倦我告訴你,我這兩年一直在想,我到底是為什麽瞎了眼我要喜歡你這麽多年?你到底哪點配啊?你要是現在同意離婚,我告訴你,我一分錢不多要你的,立刻轉身就嫁給盛寞。」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司機頻頻回頭看他們。


    薛倦攥著拳頭,終於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顧意的手腕,吼道:「夠了,顧意。不要說了。」


    顧意沒聽他的,自顧自說下去:「我就要說,怎麽了?你不愛聽是嗎?我當年就是小丫頭片子,我看你長得好看,我喜歡你,因為我初來乍到沒有朋友我喜歡你,後來越得不到我越想要,所以我就偏要喜歡你。現在你犯賤了,我覺得沒意思了……」


    「夠了!」


    「停車,下去。」這話是對司機說的。


    司機愣了愣,忙不迭地停車,自己下了車。顧意手腕被他扯得生疼,這說明他在憤怒。憤怒好啊,越憤怒越好,憑什麽她不好過他卻能好過?


    「你……」顧意還欲再說點什麽,被薛倦用力一帶,扯進懷裏。


    充滿著憤怒的吻落下來,化作發麻發疼的糾纏與瀰漫開來的血腥味。她掙脫不過,被薛倦壓倒在寬大的後座。


    他越發激動地入侵,顧意原本還劇烈地掙紮,忽然卸下力道,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薛倦冷靜下來,慢慢地撫摸她有些淩亂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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