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應下,抬起身子轉到鏡塵那邊復又磕頭下去,「蘇曉冒昧,先謝過靈君多番教導,蘇曉現下已與道修仙人解了師徒關係,再承不得靈君一聲『師侄』。


    三年來給仙人與天界眾仙家添了不少麻煩,蘇曉無以為報,唯有將這份恩情銘記在心,身處人界也萬不敢忘仙人曾經教誨,定將除魔衛道時刻牢記。」


    「這、這是怎個情況?」將蘇曉的話從頭到尾聽了,鏡塵才意識到問題大了,急急問向了靈帝。


    靈帝施施然道:「如你所見,這二人再不是師徒。」


    「可是道修都還沒醒,這事她怎會同意?靈帝可是擅替道修做了主?」雖是這樣問著,鏡塵心裏已是有了底在,再不願承認似也做不得用處。


    而不等靈帝說話,就已被蘇曉給搶了,「還望靈君恕罪,此事是由我提出,與靈帝無關,靈帝仁慈,甚至醫好了我身上傷勢,蘇曉唯有感謝,不敢念及其他,還望靈君不要多加猜測,蘇曉隻期靈君能夠守候仙人不棄,一如往日許諾。」


    靈帝將蘇曉斜睨了一眼,自覺是摸透了這孩子一個性子,遇事盡往自己身上攬,倒也是個好孩子,不過三界不缺好孩子,更不需要給道修不斷添麻煩的孩子,無論好壞。


    鏡塵再怎樣猜測都將因由猜了個遍,看了靈帝又看蘇曉,靈帝是半眯著眼不再開口,蘇曉是死低著頭不願看人,當真是急了他一個。


    「那你呢?你怎麽辦?」


    蘇曉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蘇曉無礙。」


    怎麽會無礙呢?她難過得都要瘋掉了,可是她心裏清楚明白得很,如果沒有她,道修就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


    任何一件。


    一切的開端是因為她,那就應由她來結束這一切。


    而這恰好,是由著靈帝先開出了條件罷了。


    道修一時仍是醒不來的,靈帝也是因此放寬了點時間,讓蘇曉今夜子時之前將一切收拾妥當,由鏡塵帶著返回人界。


    蘇曉領了命,直到靈帝叫了鏡塵送她,與青兒一道走了之後才讓君陶給攙著扶了起來。


    不管怎樣說,她現下的情形比起跟著靈帝初回來時已是好了太多,那時蘇曉身上盡是傷痕,而靈帝滿心滿眼都是道修,直到將道修的事物處理妥帖,才回過頭來醫了蘇曉。


    隻是就算醫了身體,卻仍是要她心裏痛的。


    「你當真要回去?」


    蘇曉點下了頭,鄭重向君陶行了一禮,「麻煩了天君。」


    「什麽話,隻可惜我幫不了你。」君陶是見了全程的,不過也隻是見了,甚至沒能替蘇曉說上一句話,沒能提前幫她止上一分痛。


    蘇曉搖搖頭,依然垂著頭看地,「不,應是多虧了有天君在,日後如若有幸能幫上天君什麽,天君隻管開口就是。」


    再受不了空氣中難捱的氣氛,蘇曉躬身行禮,再開口聲音已有些發悶。


    「容蘇曉先行告退。」


    又回頭看了道修一眼,沒敢再繼續留下去,快步踏了出去,直奔著小院去了。


    君陶看著那個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小小身影長長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仍處於昏迷狀態的道修。


    「你的小徒弟就要回地上去了,我們都說不動靈帝,也就隻能靠你了,趕緊醒來吧!」


    卻隻有院中風拂過綠葉帶起沙沙聲響。


    距子時還有不到兩個時辰,蘇曉忽就起了磨蹭心思,但是鏡塵很快就會回來,來到這個小院,來將她帶走。


    蘇曉坐在梧桐前的石凳上,仰著頭看光線透過葉子映出小片綠意。


    算來平常這個時候,院中已是夕陽漸落了,隻是道修出了事,原有的結界也失去了作用,倒還是晴空白晝的模樣。


    如果沒有她在,或許這樣才算作平常。


    這裏沒有任何東西是她應該帶走的,隻有蘇曉來時負著的那把巨弓,她將房間看了又看,沒敢再去觸碰其他任何物什,隻撈起桌上收拾出來的一些書卷,出了門。


    將院門仔細合上,蘇曉沒忍心將抱著的一摞書放到地上,隻能衝著院門深深鞠了個躬。


    良久才深呼出一口氣,站直了身子,微轉了方向衝著一處去了。


    這些大都是從少辛靈君那裏借來的凡武書籍,她已將全部都看過了一遍,隻是還沒來得及全部親手操練一番,難免有些可惜。


    但也好在有道修仙人提點,讓她幾乎完全脫離了書本與平麵,與其幻化而出的人偶能打個勢均力敵。


    蘇曉在心中嘆了一口,自覺不應再將這些事記掛在心上,平添許多煩惱。


    也隻祈求道修仙人快快醒來,幹脆忘了她才好。


    要是道修也會想她念她,可如何是好?


    蘇曉急眨了眨眼,將氤氳出的霧氣生生吞咽了回去。


    不管怎樣說,她這一生,怕是都忘不了道修了。


    要是還能叫她一聲師父就好了。


    想這麽多作甚,靈帝都開了口,這事怎還會有餘地?


    再留在仙人身邊,哪天當真害了仙人性命又該如何呢?


    明明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蘇曉抽抽鼻子,視線餘光裏忽就閃過一道影子,抬頭去看,見是上空飛速掠過個極為眼熟的人物。


    那一頭微卷的長髮說來也是極為標誌。


    隻是祝餘真君是有何事,竟行得這般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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