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掩的大門被緩緩打開,陽光傾瀉一地,天高雲闊,花團錦簇,生機勃勃。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兩列黑衣保鏢縱隊排開,沈清川帶著墨鏡,逆著光站在門口,氣勢凜然。


    「搞什麽?死而復生?」


    「造謠一張嘴,沈銘說啥你都信。」


    沈銘身體僵直,眼裏閃過一絲驚恐,心底居然還湧上一絲難以忽略的喜悅。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自己明明親自去江家靈堂探查過,屍體都泛青了,怎麽可能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不可能!」他晃了晃腦袋,咬牙切齒道:「你...你騙我。」


    沈清川摘下墨鏡,露出那雙寒光凜凜的眸子,「你也不遑多讓,我的好、堂、弟。」


    急促的腳步聲慢慢逼近,地板上的灰都在顫動。


    一群特警手持盾牌,頭戴防暴盔沖了進來,瞬間就將沈銘圍了個水泄不通。


    「接到舉報,城北殯儀館有人非法持有槍械。」


    場內瞬間騷動,議論聲紛紛,特警組織他們快速撤離。


    沈銘唇色蒼白,辯解道:「我可沒有,你們別抓錯人了。」


    「雙手抱頭!」為首的特警手持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沈銘腦門。


    沈銘行動不便,隻能按照指令形式,「我真的沒有,不信你們搜。」


    誰會這麽蠢,把槍枝隨身攜帶到市區。


    一聲悶響,重物掉地的聲音,從阿文袖口掉出一把glock37槍,槍身通黑,明晃晃地擺在地上。


    「阿文!」沈銘目眥欲裂。


    阿文一個噗通跪在地上,兩股戰戰。


    「這不是我的,是...是少爺的...」阿文辯解道。


    沈銘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你憑什麽說是我的。」


    「槍是定製的,上麵有少爺的名字。」阿文不敢看沈銘灰敗的目光,自顧自地解釋。


    第100章 「掙紮」


    「你最好想清楚。」沈銘周身氣場淩厲, 嚇得阿文噤若寒蟬。


    光明正大的威脅,為首的執法人員指揮阿文把掉在地上的槍踢遠了些,厲聲道:「當著我的麵恐嚇他人, 你膽子還真夠肥的。」


    場館內的人員都撤在警戒線外看熱鬧, 承包商和隨行的兄弟被沈清川安排在了休息廳。


    視線越過全副武裝的特警, 沈銘與沈清川兩目相對, 空氣中隱約擦出火花。


    「你為什麽沒死?」他咬牙,眼眶微紅。


    沈清川唇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我活著當然是為了來看你這個敗家之犬。」


    對於生死, 江老爺子倒成了封建迷信的老頭子, 非要堅持停屍三天的傳統。


    回想起在江家老宅的所見, 沈銘眼神迷離,伸手撈了一把空氣, 「姐姐還是不會說話的時候比較乖。」


    沈清川朝後退了一步,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江泠瞥見他這幅自我沉醉的模樣, 怒火騰地燃起來, 「你真噁心。」


    「噁心嗎?」沈銘喃喃道。


    沈清川不願搭理他, 他又自顧自地笑起來, 眼裏迸發一抹癲狂。


    呼吸之間, 隻聽得阿文一聲痛苦的驚呼,蝴蝶刀抵在他白皙脆弱的脖頸。


    雖然沈銘脾氣怪誕, 但是在衣食住行上卻從不曾虧待過阿文。


    他一個半身不遂的殘疾人, 特警沒想到沈銘身手矯健,動作如此迅速, 低低地怒罵一句, 戴著作戰手套的掌心沁出一點薄汗。


    「放下武器!」特警縮小包圍圈, 築起一道人牆。


    沈銘置若罔聞, 拍了拍阿文清秀的臉蛋,平靜道:「姐姐真是好手段,連我身邊人都能收買。」


    沈清川嗤笑一聲,與江泠並肩而立,兩人看起來冷艷又登對,「人心最難收買。」


    「我們不像你,不會使這種醃臢的手段。」江泠目光挪到一旁,仿佛多看他一眼便會長針眼似的。


    「不可能!」沈銘語氣突然變得激動,咬牙道:「如果不是你們,阿文怎麽會...」


    指尖因為激動而顫抖,刀刃割開肌膚,一股猩紅順著脖子滴在潔淨的衣領上,阿文眼裏迅速攢起淚意。


    「你先別激動,放下人質,有話好好說。」特警動了動指節,指腹摸上了扳機。


    「少、爺。」阿文說話帶著淚腔,喉間每顫動一下,刀口陷得越深,「是...我自己。」


    沈銘怔愣,脫口而出:「為什麽?是不是連你也嫌棄我是個殘廢?」


    阿文被狠狠地拽了一下,雙手被挾製在背後,跌坐在他大腿上。


    一如既往的親密無間,阿文因刺痛顫了顫身子,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沈銘陰鬱的眸子,「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少爺...」


    一滴淚直直地砸在沈銘手背上,他不自覺捏緊了刀柄。


    阿文喘了口氣,斷斷續續道:「是...因為...阿武啊...」


    阿文阿武雖是雙胞胎,卻是少見的異卵雙生,脾性長相性格都大相逕庭。父母去世後,兩兄弟相依為命,阿文身為哥哥卻從小體弱多病,作為弟弟的阿武傾心照料,為了多掙錢選擇成為職業打手,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


    哥哥看不慣弟弟嗜血冷酷,弟弟見不得哥哥伏低做小,但是他們有個共同的願望就是一起逃離這裏。


    沈銘動了動唇,卻發現喉間澀然。


    「可是...阿武死了。」阿文瘦弱的肩膀聳了聳,言語哽咽,「我沒有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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