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段嘉然心裏頭冷笑一聲,對方卻隻是歪歪腦袋,仿佛真的不明白。


    小東西,還非得爺爺親自出馬揭了你這層人皮子,心裏才舒爽是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靳介那慫貨早就暴露了,真沒想到你連我爸的行程都清楚。」


    最可怕的是,趙亓侑居然還知道今天他也要過來!明明他昨天下午才答應的段嘉鬆!


    聽了這話,趙亓侑表情愣了一瞬,被一直觀察他情緒的段嘉然捕捉到,果然被他說中了吧!


    段嘉然心中得意,麵上冷笑。


    一旁看戲的段嘉鬆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十分喜聞樂見,甚至想攪和一把。


    趙亓侑張了張嘴,趕在他開口前,段嘉鬆上前打斷:「你別解釋了,我哥什麽都知道了,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什麽事,段嘉鬆不知道,但這個萬能句式真有效,他明顯感覺到哥哥對趙亓侑更加不滿了。


    趙亓侑薄唇抿起,下顎線繃緊,片刻,他才抵住上顎,艱難地苦笑一聲。


    「好,我不說了。」


    正趴在段嘉然肩頭的段嘉鬆忙往哥哥寬實的脊背後躲了躲,對麵那傢夥是在威脅他吧?那眼神!


    果然剛才趙亓侑的笑容都是假象,段嘉然限定款。


    也許是這場對話起了作用,趙亓侑沒再主動和段嘉然說過話。


    「嘉然嘉鬆,你們來玩玩嗎?」


    這種活動免不了秀兒子的環節,段雲映用身旁內線電話打到段嘉然身旁的座機來,詢問兩人的意見。


    段嘉然專門學過,倒也沒什麽為難的,很快答應下來。


    趙亓侑自然也被趙習鬆喚了過去。


    走到那邊發現還有幾個剛剛沒看到的年輕人,都是今天這些聚在一塊的企業家的孩子。


    幾位老狐狸對著他人的孩子一頓天花亂墜地誇完後,就讓孩子們上草坪甩兩桿子。


    段嘉然活動了下手腕,運氣不錯,三桿洞上打出一個「老鷹球」,麵上不顯,但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


    他習慣性地轉頭去看跟在趙習鬆身邊的趙亓侑,卻發現對方並沒有看過來,心裏頭的興奮頓時消減了大半。


    對目光敏感的趙亓侑今天卻始終沒有察覺,反倒是他身旁那位壓迫感極強的alpha父親感受到了異常。


    在和那雙與趙亓侑極為相似的眼眸對上的下一刻,段嘉然迅速地移開目光,祈禱趙叔叔不要發現些什麽。


    像上天的乞憐得到回應,趙習鬆看起來的確沒有察覺出兒子和他朋友的不對勁,但還是走上前來誇獎了兩句。


    段嘉然全程茫然呆愣地點頭接受誇獎,視線都沒有聚集到一塊去。


    時間有限,大家都沒有讓孩子打完18洞的打算,又客套地閑聊了幾句,大人們就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段雲映最近的生意涉及哪些麵段嘉然不清楚,但看起來和趙家的產業有著密切聯繫,兩人到了停車場還客套了許久才上車。


    段父打開車門的時候,段嘉然就收回了貼在窗戶玻璃向外看的雙眼。


    人心真是奇怪,段嘉然覺得自己明明是接受不了朋友喜歡自己的事實的,也知道隻要斷幹淨就能解決這些煩惱。


    可他想到自己和趙亓侑不再聯繫,並不會更開心。


    想起這將近半年的時光,段嘉然曾經覺得以後也找不到比趙亓侑更契合自己靈魂的朋友了,其實他完全就狠不下心來一刀兩斷。


    說狠話的是他,現在滿臉不舍的也是他。


    別說趙亓侑知道了會怎麽樣,段嘉然自己想想就覺得噁心。


    說不定知道他這又當又立的行為,趙亓侑也就對他無感甚至厭惡了。


    段嘉然自暴自棄地想著,心理十分疲憊,他就這麽靠在椅背睡了過去。


    和段雲映道別後,趙習鬆還立在原地目送那輛黑色的汽車遠去。


    趙亓侑看見後皺了皺眉,下車提醒自己的父親。


    「父親,該走了。」


    倒不是急著走,隻是趙習鬆一直望著那輛suv離開的方向,哪怕它早已沒了影子,眼底的神情讓趙亓侑十分不安。


    被喚作父親的人目光的方向沒有偏轉,但嘴裏卻同兒子說著話:「那就是你的好朋友吧?」


    趙亓侑還未鬆開的眉間蹙得更緊,他感受到趙習鬆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明白父親的確是發現了端倪。


    「嗯。」


    趙亓侑盡量表現得坦然,不想再挑起趙習鬆的疑心。


    「你也大了,應該也了解了什麽是不該做的。」趙習鬆沒再繼續方才的話題,但這次他轉過頭和兒子對視,繼續說道:「好了,玩也玩了這麽多天,今年暑假還是和往常一樣吧。」


    這是趙習鬆和人談話的習慣,語氣一貫的溫和,但運用到自己兒子身上時,那股潛在的壓迫感明顯得多。


    看似是詢問,被平淡陳述出來後是不容置喙。


    趙習鬆永遠喜歡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心,哪怕他目前還不算確定,但他要確保兒子的花花腸子從一開始就爛在肚子裏。


    明白了是誰的手筆後,趙亓侑今天見到段嘉然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趙亓侑捏了捏拳,移開視線,咬牙切齒地地生應道:「好。」


    趙亓侑怕他眼神和語氣裏的顫抖透露出自己此刻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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