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就要離場,段嘉然莫名有些慌張。


    在陌生人走遠前,段嘉然發現了他落在籃球框下的校服。


    周禮的校服是私人製的,每件衣服都刺繡著主人的班級和姓名。


    文盲段嘉然看著這件校服上的三個字,第一次覺得如此頭大。


    他硬著頭皮喊道:「趙pai……趙元有,你的衣服落了!」


    第十八章


    身後的呼喊並沒有讓趙亓侑停下腳步。


    也許是閑著無聊,素日從不多管閑事的段嘉然追了上去,他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叫法不太正確,於是隻是拍了下這位同學的肩。


    「趙同學,你的衣服落在球場了。」


    趙亓侑並沒有聽力障礙,他總算反應過來這人剛剛是在喊自己。


    接過衣服,他輕聲說:「謝謝。」


    聽到陌生人的道謝,段嘉然有些羞澀,撓頭作出扭捏姿態。


    沉默片刻,趙亓侑決定再次開口:「還有,是趙亓侑。」


    雖然已經清楚自己說的大概率是錯誤的,但是被明確指出來還是有些尷尬。


    「哈……哈哈,我就說呢。怎麽有人名字是圓周率符號,仔細一看又不像。嗨,我讀書少,你別在意。」


    段嘉然撓頭的手往下移,掩飾性地摸鼻頭,試圖隱藏自己的窘態。


    對方沒做反應,兩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相對無言站了一會兒,段嘉然時不時瞥眼對方的臉,腦中想辦法化解這個尷尬的現狀。


    也許是那兩眼品出了味兒,段嘉然猛地發現對方不久前上過領獎台。


    「欸,你今天拿獎了是不是?」


    頒獎台上的事對於趙亓侑並不愉快,聽他提起,輕蹙眉頭,出於禮貌還是承認了。


    不喜歡被父親比較,不代表段嘉然不佩服拿獎的同學。


    「可以啊,真牛!」


    黃毛小子段嘉然跟誰都有些自來熟,直接一掌落在對方背上,以示讚賞與鼓勵。


    奇怪的是,趙亓侑心中的不虞反倒被這衝力打散,皺皺眉沒說話,隻覺得這人奇怪。


    後來一聽兩人都要回教室,段嘉然便以順路為由要求一起走,取得對方同意的他像是交到新朋友一樣興奮。


    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趙亓侑心情並不愉快,但也沒有打斷他,還回答了幾個問題。


    此時的段嘉然對除了學習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感興趣,還揚言要和趙亓侑一起打球,要他承諾教自己。


    又來一陣冷風,段嘉然才止住回憶,笑著說:「你說我當時怎麽這麽不要臉。」


    聽到這裏,趙亓侑也跟著他笑了笑,但眼神中卻有一絲落寞。


    當時的承諾是趙亓侑煩不勝煩隨口應下的,想著就一麵之緣,不可能當真。


    段嘉然的確隔天就忘了這個約定,兩人見麵頂多打聲招呼。


    現在,趙亓侑後悔了,對方卻當那些都是玩笑話。


    「咱倆的緣分純粹靠我死皮賴臉。」


    段嘉然補充道。


    其實並不是。


    兩人一到教學樓就分開了,但或許是剛剛認識,有著奇妙的磁場,還沒到下午便又見麵了。


    趙亓侑的家長會是父親助理代參加的,他並不想留在教室,便四處遊蕩。


    在三樓的走廊探頭,看見早上和自己交談的男生正瞋目豎眉,喘著粗氣地被一個高大男子訓話。


    他的家庭關係也很糟糕。趙亓侑在心中總結。


    那個男人指著男孩的胸口,嘴裏似乎吐出了幾句重話,說完就抓著車鑰匙離開了。


    上午還活力滿滿的男生蔫成一團,全程沒有回嘴,隻在人走了後偷偷用手指尖揩向眼角。


    段嘉然轉身,可能是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心中有感應似地抬頭。


    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映入眼中,才這麽一會兒,對方的落寞就消失了,招著手示意趙亓侑下樓。


    也許是對剛剛委屈無助的段嘉然產生了一些共情,趙亓侑下去了。


    「今天開家長會,下午放假。走,我帶你出去玩。」


    段嘉然興奮地說道,臉上的笑容幾乎讓趙亓侑以為剛剛認錯人。


    趙亓侑被第一天認識的同學帶著四處跑,被逼著上跳舞機和段嘉然一起不要麵子地群魔亂舞,還被逼著嚐試了難喝的奶茶。


    被迫做了這麽多自己不願的事,趙亓侑本該生氣,甚至根本就不會一同去,可事實上這個下午他久違地感到輕鬆。


    當時的趙亓侑好奇,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樂觀的人。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心理,他對段嘉然不經意的關注多了起來。


    起初隻是僅僅感興趣,漸漸地連對方什麽時候分化,信息素的等級和編號都牢記於心。


    就連趙亓侑自己也說不清這份感情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尋常的。


    「第二天我打聽到你的信息,才知道你不喜歡太吵鬧,怪不得你和我出去玩都沒啥興致,所以後來就沒怎麽敢去打擾。」


    真的回憶起來,段嘉然才察覺自己當初做得做的不太恰當,便解釋了下。


    趙亓侑唇角的笑意沒有減淡,語氣平和地說:「傳聞都是假的。沒事,我們時間還長。」


    「也是,隻要咱倆想,就是一輩子好兄弟。」


    段嘉然一臉贊同,傳聞都說趙亓侑脾氣不好,明顯是假的,謠言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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