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左右,手上提著喜馬拉雅包, 看到阮笙也是一愣,隨即又和藹地笑了笑:「阮小姐, 我是來看明晏的。」


    找陸明晏的?


    阮笙有些遲疑:「您是?」


    「我是他母親。」季挽晴彎了彎眼眸。


    沒等阮笙反應過來,季挽晴就自顧自地走進了病房。


    聽見動靜,陸明晏扭頭看了過來,看到季挽晴的第一眼, 陸明晏的眼神中滿是迷茫, 但下一秒,陸明晏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這麽多年,她的臉還真是沒有什麽變化。


    「出去!」陸明晏緊抓著身下的床單, 骨節泛著白。


    阮笙愣住,不明白陸明晏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的火,看向這個女人的眼神似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明晏。


    「怎麽了?」阮笙快步走到陸明晏身側,將二人隔開,扶住陸明晏的手臂,如同哄著孩童一樣,輕拍著他的手臂。


    熟悉的味道和安撫讓陸明晏找回了一絲絲的理智。


    「是要我喊保安來嗎?」陸明晏咬牙盯著季挽晴。


    季挽晴抓著包,眉眼間盛滿了愁緒,柔聲道:「明晏,我知道當初是我的錯,你就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不能!」


    阮笙聽得出來,陸明晏的怒火已經積壓到了頂點,如果再讓這個女人待下去,他恐怕就直接炸了。


    她趕忙站起身,將季挽晴的視線擋住:「阿姨,他病還沒好,情緒太過於激動不利於他恢復,麻煩您先離開可以嗎?」


    季挽晴目光盈盈,似乎是有許多話要說,可最終隻化作了一聲長嘆。


    「那你好好養病,我到時候再來看你。」


    「不用。」陸明晏冷哼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好不了才挑了今天過來的吧?」


    「明晏……」


    季挽晴抬眸想要看看他。


    阮笙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不動聲色地挪了步子,眯眼笑了笑:「阿姨,陸老師到休息時間了。」


    聽見這話,季挽晴嘴角微動,臉上和藹的笑容幾乎都要掛不住了。


    「謝謝。」


    待到季挽晴離開後,阮笙感受到房間內的溫度稍稍回來了些後,才悄然鬆了口氣。


    陸明晏雙眼緊閉,繃著雙唇一聲不吭。


    過了好一會兒,沒有聽見聲音,陸明晏才緩緩睜開眼,卻看見阮笙已經在沙發上坐下,自顧自地刷起了手機。


    「你不想問我什麽嗎?」他的聲音略有些嘶啞。


    阮笙立馬熄滅了手機屏幕:「想啊!」


    看她迫不及待想要吃瓜的樣子,陸明晏反倒笑了出來。


    看來是真的憋很久了,隻是礙於他的心情,沒有直接問出來,而是等著他來主動告訴她。


    「季挽晴再婚對象是她的初戀男友,我爸才剛剛下葬,她就迫不及待和那個初戀一起出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找過我。」


    「我爸的死,確實是意外。」陸明晏嗓子有些酸澀,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可我爸是看到了她和那個男人約會的照片,去找她,才出了車禍。」


    陸明晏眼眶微紅,低下頭沉默著。


    這還是阮笙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陸明晏,他一個人孤單地坐在病床上,透過他,阮笙似乎看到了曾經孤獨的那個小男孩。


    即便是現在,陸明晏也是在抑製著自己內心的情感。


    阮笙終於明白,為什麽陸明晏總是那麽一副冷淡的模樣,好像對任何事情不關心,但卻總能在細枝末節的地方照顧到別人。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父親去世,母親離家,讓他製造了這麽一個堅硬而冰冷的外殼用來保護自己。


    她走到陸明晏身側,伸出手牽起他的手,想要給他一些力量。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漠?」陸明晏抬眸,眼底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阮笙瞪大眼,故作驚訝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發燒吧?你剛才還冷漠?剛剛要是換了我,我就直接讓她滾出去了,才不會和她好好說話。」


    「她長得都跟個二維碼似的!」


    「什麽?」陸明晏聽著她罵著,心情確實舒爽了不少,但最後一句他實在沒搞懂。


    阮笙冷笑道:「不掃一下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東西!」


    「噗嗤!」


    陸明晏被她這副模樣逗得笑了出來。


    見他笑出了聲,阮笙才問道:「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陸明晏彎著眉眼,笑意盈盈地望著她,眼底盛滿了她的倒影。


    阮笙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心髒不受控製地「砰砰」直跳,聽起來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了似的。


    和陸明晏緊牽著的手也仿佛是碰到了滾燙的鐵塊似的抽了出來。


    「我去個廁所!」


    看見阮笙落荒而逃的背影,陸明晏唇角慢慢地揚起,被季挽晴破壞的心情也被阮笙通紅的麵頰治癒了不少。


    還真是可愛。


    洗手間。


    阮笙站在鏡子前,雙手使勁地拍打著滾燙的麵容。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一旦和陸明晏對視上,整顆心就如同小鹿亂撞一樣,根本平靜不下來。


    剛才在聽到陸明晏和他母親的事情後,差點兒就想將他抱在懷裏哄一哄了,還好她抵抗住了,隻是牽著手安慰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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