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祁昱不是善類。可行事計劃從未想過利用雲桑,與徐之琰相較之,他當真是宣平候府裏最「良善可信」的人。


    祁昱鬆了手,他遷怒這個虛偽的女人,是因為她道出了他不願想的真相,他如今所作所為,都是奔著雲桑和離後,能看他一眼,能叫他有個祈盼。


    他想要雲桑。是的,想,很想。想名正言順將人娶回去,不論他是大富大貴,還是權傾天下。


    徐霜鈴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空氣,連著雨點一起吸入,她顧不得冷,滿臉驚恐的後退,退到雨中還不敢停下來。


    方才,這個狠厲的男人是要殺了她!


    祁昱從來都不是好人,什麽都能忍,除了心頭那抹月光。


    冷酷的麵容下是無情,是冷血。


    沒有人承受了這世間十萬八千的不公黑暗,還能以一顆平常心善待這個世間。


    至少他不能。


    祁昱轉過身,準備回去,抬眸那一瞬,整個人僵住。


    雨中沒了徐霜鈴的身影,隻有一舉著油紙傘的纖弱身影,渾身濕透,髮髻淩亂,那雙好看的杏兒眼裏是不敢置信,是驚魂未定。


    那一刻,祁昱知道了什麽是徹頭徹尾的絕望。


    他最後的期冀破滅。


    沒有哪個姑娘,會嫁給一個生生要掐死人的男人。


    雲桑一手捂住嘴,眼淚同雨水滑下,她凍僵的身子止不住哆嗦,說不清是冷的,疼的,還是怕的。


    她全都看見了。


    雨越來越大了,冬雨真的寒到骨子裏。


    祁昱拖著僵硬的長腿,走到她麵前,看到她蒼白的臉,又看向她身後,兩個丫頭遠遠的跟著。


    他克製著,不去想方才,用平常的語氣問:「身子還沒好,出來做什麽?」


    雲桑說不出話,低聲嗚咽著,下意識將傘舉高,往對麵傾斜,她比祁昱矮許多,高高舉著傘格外費力。


    「先回去。」祁昱別開臉,把傘拿過來,幾度伸開手臂,又垂下,他想叫那兩個丫頭過來,卻又存了私心的沒有開口。


    真是卑劣到裏子的男人。


    雲桑很怕冷,一陣斜風颳來,她冷得往祁昱身邊靠了靠,可他懷裏也冷。


    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話都聽不太清,祁昱微微俯身,聽見她斷續的說「你懷裏都不暖了,也不知道先躲雨……」


    她才抱過自己幾次?


    就知道暖還是冷。


    祁昱最終還是用手臂虛虛攬著雲桑,替她擋去些風雨,兩人依偎著倘過泥水。


    本來該背她的。可後背上有血跡,比泥水髒。


    祁昱的書房要近一些,雨勢太大,這般走回錦院定是行不通,一行人隻得暫時在書房避雨。


    書房布置簡單,外間是兩排書架加一張案桌,裏間是一羅漢床,左側是阿東在住,右側是間是淨室。沒有炭火,整個屋子濕冷濕冷的。


    雲桑的鞋襪衣裙都濕了,阿寶和阿貝的也濕了,脫了沒有換,不脫就這麽沁著泥水,也難受得緊。


    她為難得找不到坐的地方。三人拘謹的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窗外大雨。


    阿東趕回來時,見狀嚇了一大跳,他渾身也濕透了,忙去左側間換了衣裳,又一陣翻找。


    祁昱不知道從哪生了盆炭火端出來,放到中央,瞧著雲桑濕答答的滴水衣裙和鬥篷,一言不發的回了裏間拿了套衣裳出來,語氣生硬得不行:「去換。」


    阿寶阿貝也說:「您身子本來就沒好,今日再淋雨必定要感風寒的,咱們先將就一下吧,啊?」兩個丫頭以為主子是嫌棄。


    其實雲桑是,是羞得抹不開麵子。濕衣裙緊緊貼著肌膚,自上而下勾勒出曼妙的曲線,不盈一握的細腰肢,飽.滿的胸.脯,她骨架子小,整個人也顯得嬌小,可身姿窈窕玲瓏,膚白如雪,細膩嬌艷。


    她想起先前隱約聽到徐霜鈴說的話:哪個男人不想要?你不也是?


    當時雨勢太大,她隔得遠,聽不太清,偏巧聽到這句。


    祁昱不是,前世,她們從未在一起過,甚至連親.吻,都是在她死後,祁昱不是那樣的人。


    可那時她卻說不出一句話,那樣狠厲冷酷的祁昱,與前世殺伐果斷的君王一模一樣,或許隻是伊始,他最終還是會走到前世那般地步,深沉內斂,涼薄寡淡,任何人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任何人都不能走進他心裏。


    便似囚在牢籠的猛虎,他自己給自己上了鎖。


    雲桑恍惚出了神,遲遲沒有接過衣裳,祁昱冷冷一笑,直接收了手。


    不要就算了。


    「哎——」回過神的小可憐急忙拉扯住他的袖子,服軟一般的輕輕晃了晃,才要說話就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雲桑覺得好難堪,默默垂了頭。


    祁昱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把衣裳給阿貝,加重了語氣:「現在就去換。」


    「……好,」雲桑慢吞吞的往淨室去,沒走幾步又回頭,不曾想正撞進男人留連的眸裏,她侷促的笑了笑,說:「你,你也快去換身幹衣裳吧。」


    祁昱沒說什麽,轉身去添炭火。


    阿東拿了兩套粗布衣裳出來,撓了撓頭,為難的看向阿寶,「不嫌意的話,你和阿貝也換換?沒穿過的。」


    「多謝你了。」阿寶接了衣裳也去了淨室,剩下祁昱和阿東。


    阿東把炭火燒旺,祁昱才起身回寢屋,極快的拿了一件黑色長袍,他伸手摸了摸,後背的血早止住了,才覺沒必要穿這身黑色的,可也沒有再去找顏色明亮的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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