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麵上仍舊有些遲疑。


    「可是我……」


    「相信我。」他輕聲說。


    阮念眼眸微怔,半晌抬眸對上柏頌溫柔的眼神,猶豫幾秒還是選擇朝著箱子伸出了手。


    「是特等獎!」


    侍者立刻興奮開口。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人就立即探出腦袋朝外麵的人叫了一聲,半晌再轉身回來,懷裏便抱著一整束的紅玫瑰,幹淨鮮嫩的花瓣上還有著點點水跡,像是清晨凝結而出的露水。


    「小姐你運氣真好,這是特等獎,送給你了。」


    侍者笑意盈盈地沖她道。


    阮念低眸,看著麵前嬌艷欲滴的紅色花束,眼神微微怔愣,還是沒能立即接受自己中了獎的事實。


    她平常運氣很差的。


    玩抽卡遊戲從來都是抽保底,轉發公眾號的抽獎活動次次陪跑,陪朋友去博物館抽籤,旁人是上上籤,她兩次都是下下籤。阿昏


    這可能就是天生的命。


    思及此,她不禁扭頭看向柏頌。


    男人勾唇輕笑:「既然抽中了,那就拿著吧。」


    阮念得了決心,點頭道:「好。」


    -


    餐廳衛生間。


    阮念獨自站在鏡子前,簡單擦洗了一下手掌,指尖拂過臉上的碎發。


    臨近九點,室內的人少了許多。


    此時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來幾個穿著一樣衣服的女人,像是餐廳裏的侍者,圍在洗手池前一邊洗手一邊說話。


    「你聽小張說沒?剛有個帥哥,給自己老婆送了一大束的玫瑰花!」


    「送花?我不聽說是餐廳抽獎送的嗎?」


    「你傻了,咱們餐廳哪有抽獎?據小張說,是因為他老婆之前一直難過,覺得自己運氣比較差,這麽多年來一次抽獎都沒中過,所以這次七夕為了給她驚喜,特地請人幫忙安排的抽獎。」


    「那也就是不管抽到來什麽,都會有獎?」


    「當然了!而且我還聽說,準備的不止有玫瑰花,估計啊,要等回家了再送。」


    「那這也太幸福了吧!」


    「唉……羨慕呀,你說這男人跟男人怎麽就那麽不一樣呢!」


    「你家……」


    走廊裏是傾瀉而灑的燈光,阮念慢慢地往前走,表情仍舊有些怔愣。


    「怎麽了?」高大的身影此刻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寬厚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突然就發呆了。」


    她微微回神,對上麵前男人溫和的目光。


    「沒。」阮念輕聲否認:「可能晚上吃的有點多,腦袋有點沉。」


    柏頌立刻關切出聲:「難受嗎?」


    她搖搖頭,半晌抬眸看著外麵斑駁的光影,薄如蟬翼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笑著商量:「我記得這邊離醫科大學很近,你陪我去逛逛好嗎?就當消食?」


    柏頌怎麽可能會拒絕。


    他點點頭,笑著答應了。


    溫熱的風在身前流竄,兩個人並肩在操場上散步。


    思緒紛飛,阮念想著在餐廳聽到的話,眉頭微微蹙起,一時有些出神。


    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呢?


    明明最開始,提出要湊合結婚的人是你。現在的好,僅僅隻是你作為丈夫的責任嗎?


    她不經意扭過頭,視線落到了男人白淨的側臉上。


    還是說你對我,


    也有那麽一點點和旁人不同的感覺。


    「嘶——」


    腳跟突然傳來痛覺,阮念輕叫一聲便立即蹲下身子,指尖立即摸向後腳跟。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色長裙,腳底特地配的是一雙普普通通的帆布鞋,結果沒想到也能磨到腳跟。


    柏頌跟著她蹲下身子,語氣擔憂:「怎麽了?」


    阮念簡單解釋:「腳後跟好像破皮了,我等下貼個創口貼。」


    「我給你貼。」他立即出聲,仿佛這就應該是他做的事。


    阮念抬眸對上他微垂的眼神,眸光瞬間閃了閃,想著剛剛發生的事,頓了幾秒後還是選擇笑著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說完帶著那人站直了身子,想要試圖掙開他握著的手。


    結果自然是失敗。


    她抬頭對上那人輕微變暗的目光,表情一時有些心虛,不自覺就垂下了腦袋。


    「剛剛在餐廳,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嗎?」柏頌一向溫和的嗓音傳向耳邊,夾帶著一絲莫名的小心翼翼。


    「從餐廳出來之後,我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還是因為我……」


    「不是!」


    她立即搖頭反對,半晌低聲解釋:「是我白天的時候碰上了個病情很嚴重的病人,剛在餐廳接到同事的電話,所以心裏有點難受。」


    「這不是你的問題。」


    她輕聲補充。


    柏頌目光微滯,像是信了,又像是沒信。


    她不自覺垂在腦袋,卻沒有再掙紮那已經被柏頌放鬆了的手腕束縛。


    沉默無端蔓延。


    許久之後,他才慢慢開口,向她解釋要給她貼創口貼的事:「你穿著裙子不方便。」


    阮念聞言,立即低眸看了一眼。


    如果蹲地的話,裙邊勢必會拖到地上,到時更不好貼。


    既如此,也就不好再推脫。


    高大的樹蔭下是一道長椅,明朗的月光高懸於頭頂,晚風一個不小心,就吹亂了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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