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欣閉上眼睛重重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漸漸的放鬆身體,才轉過來看向豫章,那目光裏有責備,有心疼,「你這是拿你的生命在賭,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我怎麽辦,日兒怎麽辦。」雖說關欣是控製了自己的怒意,但語氣也終究不太好。


    豫章知道自己理虧,咬了咬嘴唇,把關欣的手緊緊的抓住,再一次說了句,「對不起。」


    頭一回見到這樣放低姿態跟她道歉的豫章,關欣眼圈泛紅,把人抱住,「是我該說對不起,是我沒用,你都是為了救我,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豫章搖搖頭,回抱著關欣的背,也是鼻子發酸。「我不苦,有你在,我不怕。」


    「嗯」關欣嗯了一聲,臉埋在豫章的頸間,聲音中帶著哭腔。得虧是她還有這麽點的用處,不然這一次豫章肯定就死了啊,現在想起來當初豫章躺在那麵如金紙的樣子還一陣陣後怕。


    原來,那含有雄黃的藥湯是豫章故意吃下去的。自從關欣進了大理寺,她派人護在大理寺周圍的同時,也派了人去盯著李承幹。她的人回稟的消息中就有那個道士的信息。道士是李承幹新收的門客。在這長安城中算是陌生麵孔,她當時便留了個心眼兒,讓王校尉去找太子府裏的老熟人打聽了一下那個道士的詳細信息。


    道士道號青衣,懂些岐黃之術,又有些捉鬼除邪的能力,本來這種方外之人是不屑於給塵世中人做門客的。隻是那道士好酒,又好賭,凡塵心太重,才會在沒錢賭博的情況下去投奔了李承幹這個太子殿下。以她對李承幹的了解,那是個絕不會養閑人的人,一定會讓那道士有利用價值。


    所以細細思量之下,她便利用冬雪去傳遞了一個消息。李承幹得了消息,一定會派人來阻止她,她便可將計就計。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這個屬於計劃外。她先是利用冬雪去給李承幹傳信,說她掌握了李承幹與東瀛合謀的證據,也有他戕害手足的證據,正準備呈給皇上,引李承幹派人過來阻止她。李承幹果然不負她所望的把那個道士派了出來。她配合著演戲,藥方確實沒什麽大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雄黃,但她為了把戲演的更逼真,藥是真吃了。至於那道符紙,卻是沒有當回事,隻以為是矇騙人的把戲。卻不想,竟會真的導致了她更加嚴重的結果。


    她確信,她一旦出了問題,長樂一定會求父皇放關欣,而她也堅信關欣說過的那家譜上的記載,她這次就一定會化險為夷。她這麽做目的既可以把父皇的目光引到李承幹的身上,又可以救關欣出宮。她就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賭父皇對她的不忍心。她之前就計劃著用自己的命去賭一把,把關欣從宮中接出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才會拖到今日的地步。


    關欣好半天沒說話,隻把手上的力道收緊,緊緊的抱住這個也願意為她捨命的人。本來她還納悶沒有人跟豫章說起她昏迷的實情,但為什麽王校尉說起道士時,豫章會一點都不好奇,不意外。但當時她也沒多想,隻當是豫章以為她們在說別的事情,但今日她一說把冬雪放了,還救了人家的父母,那這事兒就肯定沒那麽簡單。突然間,沒風沒浪的,豫章怎麽會突然派人去救冬雪的父母,肯定是她讓冬雪做了什麽,救人質就是交換的條件。如果能動用到這一條件的,就肯定是跟李承幹有關。前後一聯想,再加上豫章認錯認的快,真相就已經明了了。


    「計劃是怎樣的?會有後續的麻煩麽?」關欣到底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我隻是讓冬雪傳了個消息,其餘的都是將計就計。冬雪一家也已連夜送出了長安。」豫章在關欣的耳邊輕輕的解釋一遍。還有一句她沒說,冬雪不止傳得了假消息,還有一身離間、栽贓的好本事,以前倒是真沒發現這麽個人才。


    「一定不能有下次了,知道沒?」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隻能虎著臉,威脅著不許再有下一次,太嚇人了。


    豫章乖巧的點頭。「嗯。」


    自從豫章清醒之後到今日,兩個多月,就沒出過府。一是天氣太熱,怕體弱的紙片子公主受不住,再有就是這兩人分別的太久,再加上豫章差點就死了,嚇得關欣一步都不想離開。這一天,宮裏突然傳來旨意,要她倆進宮一趟。


    關欣撐著傘扶著豫章來到太極殿時,心裏還在琢磨,這是又有啥麽蛾子了,真不愛來。


    一進門,氣氛貌似不太好。人不多,就兩個,一個李世民,一個李承幹,父子兩人這臉色似乎讓屋內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女兒見過父皇,皇兄。」


    「民女參見皇上,太子殿下。」


    關欣一進屋,李承幹那恨不得吃了關欣的怨恨目光就牢牢的盯在關欣身上,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連帶著看向豫章的目光都極為不善。


    豫章也毫不示弱的冷冷的回望過去。但從兩人的目光上來看,不知情的肯定不會以為這是對兄妹,兩人更像是仇人相見。


    關欣腳步往豫章的身邊挪了挪,瑟縮的模樣,膽怯的神情,看上去真是怕極了,一直到上麵傳來怒哼聲,李承幹才極其不甘的收了目光,扭頭看向另一邊。關欣鬆口氣,稍稍的又離開豫章一點點的距離。


    李世民把三人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見了他兒子眼中那滔天的恨意,也看見了關欣怯懦的閃躲,以及最後那明顯是鬆口氣的神情,還看見了女兒那看似安靜實則冷漠的神情。若是以前,他一定會不喜子女的這份冷漠,可現在他不怪她,尤其是在他查到了他兒子做的那些混帳事之後,他更是怪不起來。他答應過另一個女兒,一定會找到那個害人的道士,並讓那幕後之人受到嚴懲,但現在看來,這幕後之人就是他兒子,他的太子,該如何嚴懲。手心手背都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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