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恍惚不定之間,她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你有沒有考慮過換一首鈴聲?」


    「姚姐姐給我打電話, 就是想要讓我換鈴聲啊?」


    喬孟笛來不及驚訝就被姚池玥的聲音帶進去,她順著她的話, 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藉由這樣輕鬆的開場來緩解此刻猛烈的心跳。


    姚池玥的電話來得這麽突然, 她猜想, 一定是易弘舟也跟她說了什麽。


    「你還在憎恨整個世界?」


    明知道對方看不見, 喬孟笛依然尷尬地笑了笑, 想起在海洋王國裏, 姚池玥說起她的電話鈴聲時,她說因為憎恨整個世界所以才把鈴聲換成了《都是你的錯》。


    「已經沒有啦,我的恨——」她在床沿坐下,「我的恨常常很短暫的。」


    「因為我讓你轉了運?」


    「嗯,也可以這麽說吧。」


    重提不久之前才發生過的對話,有一種平淡的溫馨。


    喬孟笛知道,這是獨屬於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回憶,雖然隻是很小很小的事情,但就是能莫名地令她感到安心,讓她快速地從不安中抽離。


    連帶地,她還想起在日月橋上的那一幕,她真的很喜歡看著姚池玥走向她的模樣,也很喜歡被姚池玥環抱在懷。


    「早前,你和阿雪說了什麽?」


    「誒?」喬孟笛一時間不確定起來,她打來電話,難道不是因為易弘舟麽?「你是說在攝影工作室的時候,還是說在咖啡店的時候?」


    「攝影工作室。」


    「我們還沒結婚,你就開始管我了麽?」


    「你那時候的眼神,帶著恨意,或者說不服氣。」


    「姚姐姐你明明知道的,我看你的眼神怎麽可能會帶著恨意?」


    「那就是不服氣。」


    該死!想要撇清,沒想到反而把自己推進坑裏。


    喬孟笛輕咬舌尖,「你誤會啦,我對姚姐姐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黑暗的想法?」


    「為什麽不肯直說?」


    呃,這姐姐,真是能逼人呀!


    喬孟笛想著,要不然就如實說吧,不然她去問她妹妹,丟臉的還不是自己,「還不是因為姚姐姐跟阿雪說——」


    本以為很容易的話,可麵對當事人,一開口她才知道有多羞恥。


    「繼續。」


    「你說我對你很著迷,阿雪想要跟我確認,我著迷的到底是什麽。」


    「所以,我說的有錯?」


    好氣呃,你不喜歡我,幹什麽要逼我親口承認這些咯?


    心裏知道不就行了,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


    喬孟笛決定,最近她絕對都不可能會換電話鈴聲的了。


    「也不是那個意思啦,這哪有什麽對和錯的,我隻是有點不高興你會這樣跟阿雪說,搞得我很糗!」


    「喜歡我對你來說是一件很糗的事?」


    「姚姐姐,你不覺得這樣咄咄逼人有點過分哦?」


    「不覺得。」


    「唉,這下我最後的遮羞布也沒有了。」


    「果然是不服氣。」


    兩個人就這樣沒重點地說了幾分鍾。


    姚池玥話鋒忽然一轉,「易弘舟有沒有找你?」


    我就說!喬孟笛一驚,她就知道姚池玥不可能為了那種事情給她打電話,這個才是她的重點。「給我發消息算麽?」


    「當然。」


    「這麽說,他也聯繫姚姐姐了對吧?」


    「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弟弟打球的時候遇到了易弘舟。現在我弟弟還沒回到家,還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不過從易弘舟給我發的消息:說什麽我弟對娛樂圈感興趣,要幫他一把之類的看來,他們應該是聊過了,除此以外,也沒別的了。


    「我沒給回消息,因為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我隻是根據經驗判定,是易弘舟發來的。」


    「是他。」


    姚池玥的聲音裏透出隱隱的疲憊,易弘舟已經跟她炫耀過了,炫耀他的進展過於順利,這一次的挑戰難度比他預想的低太多。


    「不知道他又要鬧什麽?」


    「毀掉我們。」姚池玥的聲音很平靜,像是事不關己。


    「姚姐姐,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辦法麽。」


    「等時機。那之前,盡量勸你弟弟不要挨近易弘舟,別讓他也被他利用。」


    「我明白了,我會讓我弟弟也明白的。」


    掛斷電話,喬孟笛看到通話時間時是七分二十秒。


    短短的時間,卻好像有一年那麽久,與易弘舟有關的事情帶有的壓迫氣息太濃太重,令她呼吸困難。


    明明是那麽美好的人,內裏卻如此黑暗。


    要怎麽樣才能夠讓喬孟暘遠離他?剛才,他在電話中的聲音是那樣興奮,足以預見他認識易弘舟有多麽開心。


    喬孟笛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腳尖,那指甲的顏色,昨天在街頭,姚池玥曾說過不錯,偏偏她又不愛塗指甲油——


    「咚咚」、「咚咚」,帶著間隔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知道是喬孟暘回來了。


    她跑過去,打開門,果然是一臉喜悅的弟弟,他發梢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汗滴,滿臉通紅的他微微地粗喘著,看來,他是跑著回來的。


    「一身臭汗,受不了!」喬孟笛嫌棄地往後退。


    喬孟暘抹了抹自己的頭髮,然後湊地鼻尖聞了聞,又把他抹過汗的手伸向喬孟笛。「哪裏臭?我的汗明明香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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