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扭頭看向跟吳翰一起搬完桌椅出來的傅從爵, 好像透過他的後背, 看到了另一個落寞的身影。


    阮棠低下頭, 看到了垂落手腕上的那根彩繩,心裏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


    他抬頭對周叔道:「周叔,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說的那個寺廟,是後麵山頂上那個嗎?」


    周叔:「是那兒,我們這就那一座寺廟,不過現在上去的人少了,寺裏也冷清了許多。」


    阮棠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傅從爵,緊接著道:「您昨晚給傅從爵的那個草,可以再給我一點嗎?」


    周叔:「行,我待會兒送你那兒去。」


    阮棠:「不用,我去你那兒拿就好,謝謝周叔。」


    晚上阮棠在周叔那兒拿了安神的幹草後,才回到屋裏。


    傅從爵一邊整理著床鋪邊問:「去哪兒了?」


    「老師找我說了電話。」阮棠隨意搪塞過去後,就說自己困了,要睡了。


    傅從爵也沒察覺到什麽,幫忙熄了燈,也跟著躺下了。


    早上天還沒亮,阮棠趁著傅從爵睡得還算熟的時候,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換上衣服出去了。


    他來到傅從爵帶他去過的那個地方,抬頭看了看陡峭的山路,藉助手機的照明爬了上去。


    山路崎嶇,天色也很暗,隻有一輪皎潔的月亮掛在天上。阮棠大概花了大半個小時的功夫,才終於看到位於山頂上的那座小小的寺廟。


    寺廟的院門開著,中間有一顆參天大樹,靜謐莊嚴的立在那裏。


    阮棠抬腳跨進去,走到了那棵樹下。似乎是因為經歷了些年歲,又是冬天,古樹看上去沒有什麽生氣。


    而且就像周叔說的,來這裏的人少了,也隻有了了幾根彩色布條係在枝丫上。


    阮棠站在樹下抬頭看著那些隨風飄動的布條,忽然聽見了輕輕的腳步聲,扭頭一看,就看到一位拿著竹掃帚的僧人。


    隻聽對方開口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阮棠禮帽微笑道:「抱歉這麽早就來打擾,我是想……取一根布條。」


    古鎮裏的傳聞寺裏人自然知道,僧人似乎也並不意外阮棠的舉動,他隻是看看麵前的少年,又抬眸看了一眼那棵古樹,隨後便去拿來梯子取下了一根。


    「你想做成什麽?」僧人問。


    阮棠:「我想做成香囊。」


    而此時的民宿裏,似乎是察覺到身邊少了點什麽醒來的傅從爵,見身側的人不見了,摸了摸已經涼透了的被窩,朝著屋裏輕輕喚了一聲:「阮棠。」


    然而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起初傅從爵以為阮棠是去廁所了,但是卻都沒有找到人影。傅從爵便又去屋外和庭院中找。


    庭院中很安靜,傅從爵環視了一圈後,又撥通了阮棠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傅從爵微微皺眉,輾轉又在客廳看了看,甚至是到民宿外和附近的街道上找了一圈。


    傅從爵一邊尋找阮棠,一邊不斷撥打著他的電話,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傅從爵突然想到昨天阮棠似乎跟周叔一直在說什麽,他折回去敲響了周叔的房門。


    周叔一開門,就看到傅從爵站在門外,不等他開口,傅從爵便問:「周叔,您看到阮棠了嗎?」


    「阮棠?」周叔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


    傅從爵又道:「他沒在屋裏,不知道他昨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經過傅從爵這麽一提醒,周叔才道:「他該不是去廟上了吧?他昨天問過我寺廟的位置……」


    周叔頓了頓又說:「這麽一想,他昨天還跟我要了一些土草葉,還真像是要做香囊用的。你先別急,我上去瞧瞧,說不定他沒……」


    話還沒說完,傅從爵便匆匆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道:「謝謝周叔,他要是回來了,勞煩您給我個電話。」


    「誒……」周叔看著傅從爵匆匆離開的背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麽緊張。


    山頂,阮棠在拿到做好的香囊後,便高高興興的準備下山了,他看著手中小巧的香囊,勾起唇角放進了口袋裏。


    天色漸亮,阮棠沿著來時的路走。然而當他來到半山腰的時候,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嗓音。


    「阮棠!」


    阮棠猛然一抬頭,便看見了出現在他眼前的傅從爵。


    隻見傅從爵微微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是慌亂後鬆了口氣的表情。


    「你怎麽來了?」阮棠有些意外,但是又立馬迫不及待的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個香囊,在手中晃了晃:「看,我幫你求到了一個香囊,裏麵平安健康的字樣是我親自寫的,我還在裏麵放了周叔給我的幹草葉,希望你從今以後,每天都能睡個好覺。」


    傅從爵仰頭看著站在高處的阮棠,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眼裏盡是複雜的神色。


    「送給你。」阮棠將手中的香囊遞向他。傅從爵便幾步登上來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裏。


    紮實的力道讓阮棠有些意外,麵前的人緊緊抱住他,寬大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後腦勺。阮棠能夠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猛烈的心跳聲。


    淡淡的木質香氣跟山上的空氣混雜在一起,清晨的朝陽落在兩人身上。


    隻見傅從爵輕聲開口:「以後就算要做什麽,也要告訴我,別一個人做這麽危險的事情。」


    阮棠眨了眨眼,隨後輕聲叫了傅從爵的名字,覺得可能是自己的一時興趣,讓傅從爵擔心了,便道:「抱歉,我隻是想到今天要回去了,所以就想早一點。不過我沒事,我小時候也經常去山上玩,這裏的路沒有他們說的那麽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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