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聽在傅從爵耳朵裏更讓人覺得揪心。在他去往國外之前,阮棠的生活明明還算輕鬆。他以為他安排好了阮棠的一切,卻沒想到阮棠又過著跟從前一樣辛苦的日子。


    傅從爵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擔心的看著阮棠問:「你沒有別的經濟來源嗎?」


    阮棠想了想說:「有是有,不過還了貸款剩下的還要交房租和生活。我學的專業也比較花錢。」


    傅從爵像是從他的話中捕捉到了什麽信息,問道:「你不跟你家裏人一塊兒住?」


    阮棠的母親早在幼年的時候就不在了,就連父親也在幾年前去世了。


    他本來是跟大伯一家人住在一起的……


    阮棠像是在掩蓋什麽,目光轉向了別的地方,很是隨意道:「嗯,我現在是自己住,打工兼職也方便。」


    貧窮在阮棠看來從來都不是什麽丟臉的事。但他在提及跟家人有關的話題時,那種避重就輕不想談及的小細節,都被傅從爵盡收眼底。


    傅從爵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窒息感,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因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


    無論是直覺,還是此時在他眼前精瘦的少年,都讓人明顯的感覺到。


    這兩年,阮棠過的不好。


    愧疚在傅從爵心裏滋生,車子一直保持著發動引擎的狀態沒有上路。阮棠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坐姿靠在真皮座椅上,隨後又對傅從爵道:「我感覺你這份工作還挺掙錢的,你們網站下次招人的時候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傅從爵回過神,被阮棠這一句話,將他心裏五味雜陳的情緒都一一打破揉碎,匯聚成了無奈和警惕。


    阮棠用滿是期待的眼神跟他對視著,隻見傅從爵沉默兩秒後,淡淡開口:「你身高不夠。」


    說完就打著方向盤驅車準備送阮棠回家。


    阮棠一被說到身高,就覺得有點受打擊,雖然他隻有178,但阮棠覺得:「我才20歲,我還能長的。」


    「要185以上。」傅從爵毫不留情的打消了阮棠想要試圖嚐試僱傭工作的念頭。


    阮棠張了張嘴,泄氣了。


    掙錢怎麽那麽難!


    因為阮棠說了自己是一個人租房,傅從爵便問了他現在的地址,將他送回了出租屋。


    阮棠:「到了,我就住前麵那棟。」


    「就是這兒?」傅從爵看著周遭的老舊居民樓,外牆斑駁到處貼著小gg,周圍還布滿了老舊電線。


    「嗯。」阮棠點頭,隨後就解開了安全帶:「今天也謝謝你。」


    阮棠背著他的白色帆布包,下車後跟傅從爵揮揮手,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前麵的單元樓。


    傅從爵在看著阮棠的身影消失在老舊的樓道後,在原地停留了一會,便戴上了藍牙耳機,撥通了宋青的電話,驅車離開了。


    電話那頭沒多久就傳來了宋青的聲音:「傅總。」


    傅從爵的眉眼都仿佛跟著夜裏的風冷了下來:「我不在國內的這兩年,那孩子的事都是誰負責的?」


    *


    傅氏集團的公司大樓。


    這天一早公司的項目經理就被叫到了總裁辦公室,然後不到兩分鍾裏麵就傳來不小的動靜。隨後眾員工就看到項目經理臉色煞白失魂落魄的從裏麵出來,當天下午就收拾東西滾蛋了。


    這事立馬就變成了整個公司的熱門話題。


    「你聽說了嗎?趙經理被開除了。」


    「聽說了,據說是因為工作上出了問題。」


    「我聽他們部門的人說,傅總之前資助了一個學生,本來事情一直是宋秘書在負責,後來因為宋秘書要跟傅總一塊兒去海外,這事兒就交到了趙經理手裏,結果這兩年趙經理匯報工作都是作假的,好像還害的那個資助的學生差點沒上成大學。」


    「這會不會是因為趙經理工作太忙忘了?再說項目經理本來就比較忙,這工作也不該安排給他啊!」


    「是不該安排給他,可這事兒是趙經理自己去秘書室要來的。當時你們還沒來不清楚,負責那個資助生,隻要一周做一次匯報,每月就能額外拿一萬多獎金呢!」


    「怪不得傅總那麽生氣,感情是拿錢不辦事,還敷衍上司。」


    「趙經理這回可慘了,一般從咱們公司出去的,到別的公司都能變成香餑餑,可要是工作出差錯被開除的,估計找工作都難了。」


    傅從爵跟宋青從電梯裏一出來,就聽見幾個員工在那兒竊竊私語。那幾個員工也被嚇得趕緊閉嘴,紛紛道:「傅總好。」


    傅從爵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微微頷首後徑直朝著公司大門走了過去。


    這兩年在國外,傅從爵收到的匯報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消息,他以為是因為阮棠過的很好,結果回來卻發現沒有一樣好的。


    本來沒有得知阮棠談戀愛的事,傅從爵還以為匯報的人認為這是阮棠的感情生活,不在匯報範圍。結果卻發現這些年的匯報都是敷衍了事。


    這讓傅從爵相當的生氣。


    司機已經在公司外待命了,而傅從爵正準備上車時,卻停下了腳步,轉而對宋青說了一句:「今天的行程取消。」


    然後就坐上了駕駛位,開車離開了。


    司機李叔跟宋青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尾,又相視一眼。


    宋青拍了拍李叔的肩:「老闆的意思……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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