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麻煩,外麵那麽冷。」譚季秋不願意讓她忙前忙後地照顧自己,「醫院裏的飯就可以了。」


    唐言桉不置可否,而是道:「那我先去喊醫生過來。」


    住院這兩天,一直都是唐言桉在照顧他。


    她沒有告訴譚季秋是寧韻告知她,他出車禍這件事。


    因為,沒有必要了。


    到了第三天,譚季秋死活要出院,醫生拗不過他,再加上他確實沒多大問題,便同意了他的出院要求。


    等唐言桉提著湯過來的時候,譚季秋已然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你這是在做什麽?」她放下保溫飯盒,上前問道。


    「我要出院。」譚季秋抿唇,他看向女人,表情上似乎有些別扭,「言桉,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麽日子了?」


    唐言桉聞言,神色一頓,又很快恢復。


    她似笑了笑:「當然沒有。」


    「所以我不能再住在醫院了。」譚季秋去拉女人,嘴上嘀咕,「也不知道臉上的傷影不影響拍結婚照,到時候一定要讓工作人員幫忙p掉。」


    唐言桉聽著男人的碎碎念。


    忽然覺得自己挺自私的。


    可她又真的很痛苦。


    這種痛苦折磨了她很久。


    她也從最開始的奮力掙紮,到如今開始平靜地放棄。


    她不想再過每天疑心猜忌的日子,也不想擔心他未來會不會為了某些事情而離開自己。


    譚季秋是愛她的。


    這一點,她很清楚。


    可以後呢。


    寧韻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她不會放棄。


    與其以後分開的難堪,還不如現在就斷了。


    斷尾求生雖然很痛,但最起碼還能夠繼續活下去。


    往後是什麽樣,唐言桉不願意想。


    她隻是想讓當下活得不那麽累。


    於是她打斷男人的話,連名帶姓地喊他:「譚季秋。」


    原本她是想回去再提。


    可不知怎的,就在這兒忽然就說了。


    「怎麽了?」男人滿腦子都是明天領證的場景,沒注意到她語氣裏的異樣。


    「我想,」她頓了頓,努力抑製心口的難受,裝作很平靜的模樣,「我們還是分開吧。」


    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比起第一次的衝動和氣憤。


    這一次唐言桉平心氣和多了。


    他有他不能離開振宇的理由。


    她理解他、支持他。


    可她也不能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想。


    譚季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遲鈍了半晌才慌忙道:「言桉,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騙我對不對?」


    他很努力地想要將她方才的話歸類為婚前的惡作劇,可是她眼裏的認真狠狠地刺到了他。


    他不明白。


    為什麽會這樣。


    「譚季秋,我騙了你。」唐言桉偏過頭,不讓他看到眼底的晶瑩,「我還是很痛苦。」


    她就是沒辦法做到完全不介懷。


    這就像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隻能拿起剪刀一刀兩斷。


    「痛苦?」譚季秋喃喃重複這兩個字,嗓音顫抖地詢問,「是我讓你痛苦了,是嗎?」


    唐言桉否定:「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問題。」


    是她太小氣太自私卻又不夠狠心。


    她狠不下心來讓他做出選擇,但又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和他繼續在一起。


    分開。


    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譚季秋試圖重新伸手去拉她,他還想為自己說點什麽。


    可他的胳膊忽然就沒力氣了,怎麽都抬不起來。


    明明隻有咫尺般的距離,他卻怎麽努力也碰不到她。


    譚季秋此刻,滿腦子都是她那句「我很痛苦」。


    他的愛,令她變得痛苦。


    這真是殺死他,最鋒利的刀刃。


    「好。」他閉上眼睛,「我答應你。」


    第22章 做決定 在廉恥和她之間


    在他應下的那一刻開始, 時鍾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


    空氣也停止了流動。


    譚季秋隻覺得心口異常地發悶。


    他將顫抖的手別在身後,努力平復語氣。


    「對不起。」


    讓你這麽痛苦。


    唐言桉幾次張了張嘴。


    最終隻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就是他的問題。


    如果他能早一點察覺到。


    如果再早一點......


    譚季秋垂下眼。


    或許不是沒有察覺,隻不過是他自己在一直在有意忽略倆人之間的問題。


    他以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熬過這段時間,他們就會好的。


    直到此刻, 譚季秋才發覺自己好像錯了。


    大錯特錯。


    「先把湯喝了吧。」她的臉色同他一樣白, 「醫生說, 這湯對身體恢復有好處。」


    「好。」譚季秋目光瞥向桌上的湯盒, 抬手去打開。


    香味飄了出來, 譚季秋連忙拿起湯勺,低頭去舀著喝,連續不斷地重複這一個動作。


    病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唐言桉轉過身, 背對著男人,眼眶微紅。


    她從未想到過自己和譚季秋會走到如今這個結果。


    唐言桉曾以為, 他們這輩子早已綁在了一起, 怎麽都分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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