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隻不老實的小手給逮住,握在手掌中,她的手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柔軟。


    蘇如如試著想把小手從他大手裏給抽出來,卻見不到半點希望,於是幹脆放棄,任由他抓著自己。


    她頭頭是道的說給他聽,「公子,這句話是負心漢才會說的。你往後可別再說了。」


    龍胤被這個姑娘荒謬的說法給怔住了,「負心漢?為何要這麽說。」


    「戲本裏都是這麽寫的啊。上京趕考的書生,一朝高中取了高門貴女。在老家的結髮妻子跑來,與他對質。書生就會裝腔作勢的說『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蘇如如說著說著,就學起來戲本裏書生的腔調說話,「還有還有。落魄公子與深閨小姐約好一起私奔,落魄公子獨自一人跑了,給自己找的理由也是,『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蘇如如抬頭,對上龍胤深邃的目光,「那公子,你是負心漢嗎?」


    幾乎快天下無敵的神道宮龍胤大人,居然有一天會在一間平淡無奇的客棧裏,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家,堵到說不出話來。


    「我並非負心之人。」龍胤有了幾許無奈,鬆開了對她手腕的桎梏。


    少女用重獲自由的雙手,忽然當機立斷,猛地一把抱住了龍胤。


    她用清脆婉轉的聲音問他,「既然公子並非負心之人,那就娶了如如吧。」


    她措不及防的突然襲擊差點打翻了燭台,幸好龍胤手快把燭台高舉起來。也因此讓少女近身得逞,抱到了他的腰上。


    「你在說什麽胡話。」龍胤卸下她攬在他腰身上的手腕,用冰冰涼涼的聲音說,「我之前所說的那句並非好人,是說我並不是不求回報的好心人。」


    蘇如如揉了揉手腕,龍胤不知道剛才那一下,是不是把她弄疼了。


    「公子要求什麽?」她好像毫不在意,看著龍胤的眸光裏帶著光,是殷殷的期盼,「是求如如嫁給你麽?」


    「不是……」龍胤退開了一步,眼眸微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姑娘性姓蘇,閨女如如。」


    蘇如如大大方方的承認著,「是啊,公子可真聰明。」


    她見他退開,她就上前。


    龍胤沒有再退,去看燭台上的燭火,黑夜裏的燭火,都不及她方才盈盈一水的眼眸明亮。


    「我不是聰明,我是對你有所求,才會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你,對你好。你知道麽?」


    他重複著又強調了一遍,「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那公子需要如如幫你什麽呢。」


    龍胤說的很直接,「我需要姑娘幫我拿到,生長在留雲山中的晨夕草。姑娘可否答應……」


    蘇如如點頭,回的也很幹脆,「晨夕草嗎?嗯,我可以幫你。」


    「你不考慮考慮?」


    蘇如如似是不解,歪了歪腦袋反問龍胤,「我為何要考慮?」


    「畢竟我之前是有目的的在幫你,我是想利用你?」男人直白的話很傷人。


    「可公子終歸是幫了我啊。」少女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而且晨夕草是救人用的……公子拿去也是救人,既然是救人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幫呢?」


    那發自內心的甜甜笑容,讓龍胤恍惚以為,不是他在求她幫助,反倒是他幫少女完成了什麽心願。


    「我不喜歡欠人情人,你想我為你做什麽。」


    「真的什麽天大的難事都可以嗎?」蘇如如認真的思索著,她準備要提的要求。


    「我必當盡力而為,令姑娘滿意。」


    「那公子娶了如如吧。」她努力踮起腳,用飛快地速度在他耳畔低聲詢問,「怎麽樣?夫君?」


    少女突如其來的稱呼,令龍胤身子明顯一怔。


    下一瞬他又恢復了過來,「我並非良人。你還是換一個願望。」


    蘇如如放下腳跟,蔫蔫地也不想再看龍胤,「哦……那就算了,我並無其他什麽願望。」她話裏失落地嘀咕著,「原來要娶我,是一件無法盡力而為的難事呀。」


    「你為何……要找人娶你?」龍胤想不通這點,僅憑少女的外貌,不可能不愁嫁不出去。


    她這麽小,整天腦子裏就是在想這個?她會逮著一個男人就問嗎?


    說起這個問題,蘇如如那叫一個氣憤,「還不是因家中長輩,準備將我嫁給一個青麵獠牙,臉上全是疙瘩,性格暴戾的大壞蛋……不瞞公子,我也是偷跑出來。想找個好人嫁了,生米變成了熟飯,逃過那樁婚事。」


    「那人是誰?」


    她如果可以真幫他取到晨夕草,作為交換他也可以幫少女解決一件麻煩。


    蘇如如直視龍胤,用壓低了的細小聲音悄悄說,「公子別嚇到了……你聽說過神道宮龍胤沒……就是那個七歲能提劍殺人,單憑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死的龍胤……」


    蘇如如說的那些誇張的流言,龍胤也不是沒有聽過,此時從少女嘴中說來,再聽進耳裏……


    他一時五味雜陳,逼得自己不知該說什麽好,「我……聽說過。」


    「我長得如此好看,怎能嫁給一個素未蒙麵的大壞蛋。」蘇如如嘟著嘴,「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回留雲山去草藥吧。」


    「你不怕被人家人發現?」


    「公子好糊塗,我們可以偷偷上山呀。我知道隱蔽的山路。」蘇如如笑彎了眉眼,「再說了,即使被發現。我相信公子會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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