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打好雞蛋,轉過身發現他僵在原地不動,她笑了笑問怎麽了?


    他聲音很淡,語氣也很自然,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悄悄,你自己沒發現嗎?」


    她頓了幾秒,抬眼看他。


    周南綏眼神幽深,緊緊盯著她,「你不吃蒜。」


    豈止不吃,僅僅是看到,都會變臉色的程度。


    她心情如過山車起伏,還沒說話,又聽到他繼續道。


    「肉沫茄子裏的蒜,要怎麽挑出來?」


    「最近饞茄子,忘了忘了。」


    她打著哈哈,想繞過這個話題,周南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順著她所想略過這茬。


    他的記憶好像出了問題,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告訴他,小青梅對蒜沒那麽討厭;另一部分又告訴他,悄悄很討厭蒜。


    似乎都沒有錯,又似乎都有問題。


    「啪嚓……」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玄青告狀的大喊,「主人呀!小白把盤子打破了。」


    周南綏思緒一時斷了,那點細枝末節被他下意識忽略,一瞬間的記憶相餑,仿若從未發生。


    他接過話,問兩個小傢夥,「小白,玄寶,爪子劃破了沒?」


    「沒有。」異口同聲的回答。


    皎悄順勢出了廚房,把兩隻毛糰子提著脖頸拎進來。


    「真能折騰啊,就在這裏麵待著,別亂跑了。」


    小狐狸立馬蹬蹬腿,不滿意的看著皎悄,「臭女人不幹活,還說我們。」


    連小白虎也罕見的不接皎悄的話,「可是,我們不幫忙,主人就一個人做飯了。」


    皎悄:「……」


    「不是,你們倆到底誰帶出來的?」


    怎麽可勁的疼阿綏,不知道心疼她。


    小白虎和小狐狸對視,異口同聲,「我們都是聽你的指揮啊。」


    接著又說,「是主母讓我多保護主人的。」


    「臭女人不會忘了自己說的話吧。」


    見兩隻毛糰子這麽說,周南綏來了興頭,就問皎悄說過什麽。


    她回憶了一下,想起來自己確實說過要好好保護阿綏,這個世界裏麵的他沒有那麽厲害。


    隻是,皎悄覷了兩眼周南綏,說出來會不會讓他覺得心裏不舒服。


    她仍在顧慮,月白和玄青已經一言一語的說完了原因。


    周南綏心間暖的發燙,看向皎悄的眼神更加繾綣,「悄悄,我何德何能。」


    緩了好一會兒,她不避不閃,語氣堅定,「阿綏,這話該是我說。」


    是我何德何能遇上你。


    遇上赤誠又坦白的你。


    她對感情一向淡然,對她展露喜歡的人不計其數,但她一向拒絕果斷。


    時間長了,回想起來,也會覺得自己油鹽不進,白費人心思。


    哪怕是如今,靈寵和係統都覺得她對阿綏情根深種了,她自己心裏也清楚,沒有深種。


    無非是久經風霜的幹涸湖麵,緩緩掬了捧水,見日即泯滅。


    *


    皎悄公司的人動作很快,隻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周南瑜的電話轟炸。


    不出意外,打電話來興師問罪的。


    手機響了第五遍鈴聲,她接了電話。


    「有事嗎?」


    聽見女生冷淡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周南瑜大腦「嗡」的響了,不管不顧的沒了別的想法。


    「林皎悄!你做了什麽?你從哪裏弄來的那些東西?你知不知道我公司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句句質問,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強烈的怨懟。


    「我知道,」皎悄倒是輕輕鬆鬆,甚而還笑了一聲,「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你到底想幹什麽?林皎悄,我們可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周南瑜表情陰狠,他看到玻璃窗上映著自己猙獰的麵孔,平日裏偽裝的形象半點看不出來。


    他確實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女人親自跟他見麵,又能轉頭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他公司的機密,讓他毀於一旦。


    「周總說笑了,我和您可一直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他語塞,想說自己和她見過麵,想說他們約好了共同合作,但這時候他再細想,竟然毫無根據,不過是口頭上說,他們連一個紙上的協約都沒有。


    「周總還有事嗎?建議你有這個時間打電話興師問罪,不如多費點力氣投資,看看能不能再虧筆錢。」


    皎悄神色淡淡,話裏似有笑意,然而仔細看她,眼底分明平靜無波。


    「……」周南瑜閉了閉眼,看向玻璃倒影上泛著血絲的眼睛,言辭狠厲,「林皎悄,你也知道我是誰,跟我對著幹劃得來嗎?」


    皎悄心說我當然知道。


    「周總覺得自己還能翻身?」


    他不吭聲,顯然是這麽想的。


    她笑了一聲,手指虛虛攏起,「那周總便試試看吧。」


    翻身?她掛了電話,王八翻身也還是王八。


    聽到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周南瑜下意識想砸了手機,動作到一半,他停住了,林皎悄這麽囂張,是覺得他拿她沒辦法了吧。


    嗬,他若是沒記錯的話,這人有著一個極大的弱點。


    想到這裏,周南瑜撥了電話,語氣如常的跟人吩咐,「……嗯,就是他,手腳麻利點,今晚帶到郊外那個廢棄工廠,別驚動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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